第五章 雨中送伞
“方总真是让人又爱又恨啊。”刘玲玲叹气，一边收拾东西往外走，“哎陈星，你家在哪头啊，顺路就一起走啊？”
“我在环南桥附近。”陈星跟她一道出门，“你呢？”
“这么远啊？那你上下班岂不是很辛苦？”刘玲玲挺意外的，下午的时候有同事传新来的陈星关系很硬，虽然也不知道从哪传起的，但第一印象是她家里条件应该不错。可老城区的环南桥是出了名的“留守地”，大概类似于城里人口中的“老家”，那片儿没什么像样的企业，距离市中心也远，唯一的好处是房价低，所以聚集了一大批的低产阶级与外来人口，整体环境挺乱的。
陈星笑笑，“也还好，习惯了。”
“哦，那你路上小心点啊我先走了！”刘玲玲撑起一把小花伞，圆溜溜地跑进了雨里。
雨点子依然稠密，像是要下到天荒地老，陈星什么也没带，很“光棍”地一头扎进雨里，就近刷了辆单车，骑上就走。
雨雾笼罩下的城市略显萧索，原本闹哄哄的晚高大军也偃旗息鼓，行人龟缩进各种交通工具里，恨不得与世隔绝。
方泽等红灯的时候开了车窗，难得噪音分贝降低，他得多吸两口纯天然有污染的气儿。胳膊撑在车窗边，余光瞥见后视镜里闪过一抹十分亮眼的黄色——第一次见把小黄车当火箭骑的奇人，方泽好奇地探头朝机动车道瞥了一眼。
“我今天在HZ面试成功了，工作氛围挺好的。”她坐饭桌前，闻了闻蛤蜊疙瘩汤的香味，没动，等老徐一块吃。
骑“火箭”那位十分“坦荡”，从头到脚没有一点遮挡，一头短发支棱八叉地迎风飞舞，在车道上见缝插针一路超车，车技相当了得。
方泽按照原线路直行，找路口掉了个头，拐到了“火箭”行驶方向，没两分钟，何瀚打来了电话。
“卧槽你玩我呢！”对方一边拍方向盘，声音听上去气急败坏的，“说好的请客你居然半道溜了？跟谁约会呢从实招来！”
方泽跟着小黄车，停在一家卤肉馆前，他拿着手机带了把伞下车，对着电话说：“我给你买两斤酱猪肉补补脑。”
说完就挂了，把一通操来操去的控诉强行打断。
下雨天排队人不多，陈星放下车直接进店，因为提前打电话让老板给准备了，所以拿了就能走，“谢了啊王叔，我走了！”
“哎你等等！”老板见她一身狼狈的，吆喝了句：“女孩子哪能这么淋雨，上后头拿件雨衣再走！“
陈星一只脚已经踏出门了，懒得再回头，“不用了叔，马上就到地铁站了！”
一转身，发现门口小黄车篮里放了一把黑伞，莫名有几分眼熟，她拿起来看了看，伞柄跟方总那把一模一样。她抬头朝路边望去，一辆大jeep招摇过市地停在路边，车窗里探出一颗精致的脑袋，对着她弹了一指。
“带病上班罚奖金，下回注意。”说完一溜烟跑了。
陈星：“……”
方泽按照原线路直行，找路口掉了个头，拐到了“火箭”行驶方向，没两分钟，何瀚打来了电话。
带病上班还扣奖金？大公司这么不讲道理么……
陈星撇撇嘴，把伞放回车篮里，骑车直奔地铁。
“我今天在HZ面试成功了，工作氛围挺好的。”她坐饭桌前，闻了闻蛤蜊疙瘩汤的香味，没动，等老徐一块吃。
公司到环南桥没有直达车，转地铁转公交，上一趟班各种公共交通工具都有机会体验一遍，好比长征一条线。
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经黑透，小区里黑灯瞎火，一不小心就能往水坑里深一脚。小区是拆迁房，家里老房子分的，因为管理不善，几年功夫就呈破败相，坏掉的路没人修，只要是陌生人来，必定得让这坑坑一回。
“我说老徐同志，说多少回了不要随便开门开门也关着防盗门您怎么能回回违法乱纪顶风作案呢！”陈星扶着门框脱鞋，对着沙发上的后脑勺“疾言厉色”。
家住一楼，陈星刚进楼道家门就开了，新闻联播结束曲融合着暖暖的光一起散出来，沉闷的雨夜一下就有了生气儿。她把掏一半的钥匙放回兜里，对着敞开的大门叹口气。
“陈星，你先帮我接待一下26座的阿姨！”
“我说老徐同志，说多少回了不要随便开门开门也关着防盗门您怎么能回回违法乱纪顶风作案呢！”陈星扶着门框脱鞋，对着沙发上的后脑勺“疾言厉色”。
老徐同志正在专心盯着天气预报，没功夫跟她搭腔，还摆摆手不让她吵。关于这个人没到家先开门的问题也不是第一次争论了，反正不管辩论结果怎么样，下回老徐照样会提前开门等她，怎么说都没用。
这年头年轻人都是把老人当娃待的，可老年人大都自诩盐吃得多，对小辈的过度关爱一向嗤之以鼻。老徐同志说了，陈星小朋友走路都是她教的，脚步声听二十来年了，一进小区门她就能听见，她不傻，外人来她是不会开的。
傻倒是不至于，老徐六十来岁的老太太记性比陈星还强，可架不住骗子伎俩高啊。有一回陈星去外地，就有一个自称是陈星同事的人来敲门，说她路上出了交通事故，手机摔完了，让他来家里支会一声顺便带点换洗衣裳住院。
老徐当时一听就急了，没多想就给骗子开了门，幸好当时邻居路过问了一句，提醒老徐打个电话先问问，那骗子一听这话就吓跑了。
这事陈星知道后差点没吓死，可又不能真的数落老徐，只好请求邻居没事帮忙看着点。倒是那之后老徐开始恶补防骗手册，现在一提起来她就以防骗专家自居，上两天还帮助小区一老大爷成功挽回了两万块棺材本，被老年活动中心授予防骗标兵荣誉称号，锦旗就挂在客厅里。
“哦，那你路上小心点啊我先走了！”刘玲玲撑起一把小花伞，圆溜溜地跑进了雨里。
天气预报播完，老徐才回头看外孙女一眼，两手一拍叫了声祖宗，“你这模样是掉水坑里了吧，伞都比你干净……哎？谁家的伞这是？”
“同事的呗，我的伞让风吹跑了。”陈星把黑伞放在玄关储物柜上，脱掉衣服直接进了浴室，“对了老徐还有肉，你看着切点装盘。”
“下雨你还买什么肉……”老徐从沙发念到门口，浴室里水声哗哗的也不知道念给谁听，她拎着陈星的脏衣服丢进阳台洗衣机，又回来拿了脏鞋去阳台刷，小碎步一趟趟的还挺利索。最后回来拿肉的时候端详了两眼黑伞，不知道寻思什么的笑了笑。
陈星洗完了出来，家里什么脏东西都看不见了，饭桌上利利索索摆着晚饭，热乎乎香喷喷。
“我今天在HZ面试成功了，工作氛围挺好的。”她坐饭桌前，闻了闻蛤蜊疙瘩汤的香味，没动，等老徐一块吃。
“哦，你自己满意就行。”老徐端了仨馒头放桌上，坐下来动筷子吃饭，“你高叔那边虽然不干了，但关系别僵了，没事打个电话什么的。”
祖孙俩相依为命，陈星有什么事都跟老徐知会一声，包括她工作的变动还有心里想法什么的，老徐不明白的她就给她解释。老太太知识分子，头脑清楚看得也开，是个可以分享事情的长辈，但即便如此，陈星依然有报喜不报忧的时候，比如为什么离职就没说。
好在老太太不是那等刨根问底的人，陈星不提她就不问，知道了也权当不知道，她把外孙女当个大人看，相信她有分寸能处理好自己的事。
“我知道。”陈星把蛤蜊捞出来放老徐碗里，“明天晚上我不回来吃了，去酒吧上班，距离发工资还有一星期，我得干完了。”
“你缺钱了？”老徐抬起脸问道。
上学的时候家里过了几年紧巴日子，陈星有点穷怕了，倒是不怕吃苦，而是那种捉襟见肘的日子很容易给人带来负面情绪。老徐有退休金，虽然不算多，但足够安度晚年，可却因为要负担外孙女的抚养费而变得微不足道，她心里肯定是愧疚的。
陈星不想让老徐承担太多，所以拼命争取一些工作机会，但是她每次干兼职打工，老徐又会紧张，怕她太拼，怕她缺钱不吭声。
“我说老徐同志，说多少回了不要随便开门开门也关着防盗门您怎么能回回违法乱纪顶风作案呢！”陈星扶着门框脱鞋，对着沙发上的后脑勺“疾言厉色”。
“不缺，这不是不工作心里慌么。”
老徐“哦”了一声，又瞥了她一眼，“你新公司有时间干兼职？没时间趁早别干了就是，做人别那么计较，干几天人家给你几天工钱，非卡着满了月拿钱走人，招不招人嫌？”
陈星本来想教育一下老徐，现在的社会就这样，后来想想公司可能真没时间，今天面试就请了一天假，后面万一再请，那一星期干不干真没差别，于是点头应了，“您说得对老徐同志，我明天就辞职。”
陈星找了个托盘，一口气端了六杯咖啡出来，送完了再找到26座，跟老阿姨交流。
“……”
像这种单纯的客户咨询她并不排斥，设计师本来就是要跟客户打交道的，以前在高达，她除了给公司前辈当使唤丫头之外就是没完没了的绘图，没机会接触客户也没什么机会去工地，整个就是画图机器，这其实很不利于一个设计师的成长。不过高达的工作流程就是那样，好比一个流水工作间，负责干什么就一直干什么，你擅长的永远只是自己负责的那一部分，很难独当一面。
倒是真让老徐说着了，上班第二天陈星就忙成了狗。
“陈星，你先帮我接待一下26座的阿姨！”
“你们公司的首席设计师是哪个呀？”老阿姨一边四处打量一边问，“跑了那么多家就数你们这里像个样子，请你们首席快点出来，我今天就打算交定金了！”
早上主管让她去一楼做咨询，就是负责接待那些主动上门或者被市场部忽悠来的客户，这有助于快速了解公司的各方面情况以及工作流程。实习期间不派单，哪里有需要就往哪里上，跟助理性质差不多。
以前在高达，陈星干惯了端茶倒水的服务工作，所以业务能力很熟练，跟客户接触也不会怯场抵触，没一会儿就成了人人都需要的勤劳小蜜蜂。
“陈星还有6号的咖啡！”
“哦，那你路上小心点啊我先走了！”刘玲玲撑起一把小花伞，圆溜溜地跑进了雨里。
“陈星，帮18号客户续杯咖啡！”
HZ就完全不一样了，看得出来老板非常无私，他很乐于培养员工的各项能力，什么跟客户接触，去工地搬砖干杂活，理论技能方方面面，哪里不擅长恶补哪里。那么多怨声载道不是白来的，因为很多设计师就只想蹲在办公室里创造艺术，根本不想经历最初的打磨。
HZ就完全不一样了，看得出来老板非常无私，他很乐于培养员工的各项能力，什么跟客户接触，去工地搬砖干杂活，理论技能方方面面，哪里不擅长恶补哪里。那么多怨声载道不是白来的，因为很多设计师就只想蹲在办公室里创造艺术，根本不想经历最初的打磨。
本书已加入APP，
用微信号登录可免费阅读
恭喜您已成功领取，
用微信号登录APP可享用新手礼包！
礼包已帮您放入
个人中心，可随时领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