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梁上娇娃（微调捉虫）

　　晋天元六年秋，燕、魏、梁、宋四国，同派使者入邺都朝贡。魏国更是由二皇子容世成亲自来晋，并由镇国大将军风炎押送装载着岁贡的车队。

　　消息传进邺都，晋国朝野上下一片欢腾。四国同时来朝贡，无疑彰显了晋国当之无愧的霸主地位。从神武大道绵延至整个邺都，八坊五十二街上，商铺店家都拿出最好的商品，想要趁着各国使节进邺都的机会，好好赚上一笔。

　　这种热闹景象，传递到金离宫的大膳房时，就变成了比平时足足多出一倍的工作量。

　　苏小娱穿着寻常宫女的衣裳，用一块碎花布包住头发，竟然也很有厨女的样子。她手举一把宽柄菜刀，在砧板上敲得啪啪响，刀刃在整块牛肉上行云流水地走过一遍，牛肉就变成了厚薄均匀的肉片。她在北海道跟随忍术传人苦练半年的小刀绝技，这回被用在了厨房里。

　　原本负责切肉的厨子，乐得清闲，把一整盆肉往她面前一放，自己找地方喝茶去了。苏小娱切好最后一块，把榆木墩子竖起来，用刀背一划，肉片齐刷刷地滑进盆里。

　　她两手平平伸开，勉强够得着大木盆的两沿，端起满满一盆肉片，稳稳当当地向灶台走去。灶台上的锅里正烧着水，冒出大团大团的雾气，缭绕得整个膳房云山雾罩。

　　苏小娱踮起脚尖，把木盆边沿搭在灶台上，再慢慢推上去。宫里的厨子也是太监，大灶台也修得比较高，对于苏小娱目前这具身体来说，的确是有些太高了。

　　放好木盆，刚一转身，重重水雾里冷不防现出一张蒙着面纱的脸。淡定如苏小娱，也被这张脸给吓了一跳，差点一嗓子嚎出来。定了定神去看，那面纱后面的脸上，满是疤疤赖赖的旧伤，只有一双眼睛，冷冽清寒，眼睛四周的皮肤倒是洁白细腻，如果没有那些伤疤，应该原本也是个清秀美人。

　　这种走路没有声音的派头，和这赛过三九天的寒气，让苏小娱立刻认出，眼前人就是曾经在金离宫主道边，用刀抵着自己的冰山女。想起跟晏六郎的对话，苏小娱眼睛转了转，亲热地叫了一声：＂阿越姐姐。＂

　　阿越神情冷淡，从袖筒里摸出一粒蜡丸，递给苏小娱：＂宗主有密件。＂

　　等到他们围拢就彻底没有机会了，苏小娱随手抓起一个梅瓶，顾不上看它究竟值钱不值钱，向着小室另外一侧的窗子丢出去。

　　捏开蜡丸，一小块绢布上，用蝇头小字写着：各国来朝，宫中连日设宴，务必趁此机会，查探清楚。字体娟秀整齐，落款处，写着三个篆体小字：晏六郎。

　　苏小娱知道他说的是即墨天书，可是她连即墨天书是个什么东西都不知道，哪里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把它找出来。一边把绢布和蜡丸丢进炉火里烧干净，一边琢磨该怎么开口问问。阿越对自己敌意深厚，不像晏六郎那么好骗。

　　阿越神情冷淡，从袖筒里摸出一粒蜡丸，递给苏小娱：＂宗主有密件。＂

　　＂宗主要你找即墨天书是不是？＂苏小娱还没想好怎么开口，阿越倒先问起来了。

　　看到苏小娱轻轻点头，阿越露出几分讥诮神色：“你那姑姑，还真了不起，即墨世家灭门时，她竟然想得到带着你上汇贤山求救。全天下哪个王侯将相都不敢收留她，只有金笺郎不怕。”

　　第一次听到阿越说这么长的话，苏小娱才发现她的声音带着丝丝沙哑，不像是天生的，倒像大病或是烟熏留下的后遗症。听她的口气，好像带着点酸味。

　　苏小娱不说话，阿越就自己说下去：“她自己不肯出来，却叫你混进王宫，做这些危险的事情。哼，我看她巴不得你死了，即墨天书永远找不着才好，她就有借口一直赖在宗主身边。”

　　即墨世家为什么会灭门？即墨天书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好奇心是间谍的必备条件，只有好奇，才能注意到寻常人容易忽略的线索。可是好奇又不知道答案的滋味，就像一百只蚂蚁在心尖儿上爬。

　　蜡丸的封蜡很厚，蝇头小字整整齐齐，这些细微之处连在一起，怎么想怎么觉得好像哪里不对。

　　等到他们围拢就彻底没有机会了，苏小娱随手抓起一个梅瓶，顾不上看它究竟值钱不值钱，向着小室另外一侧的窗子丢出去。

　　＂找到了，要怎么通知姐姐啊？＂苏小娱摆出一个天真娇憨的笑来，＂宗主说了，只要我找到了，后面的事情还是要交给姐姐去办的。＂

　　＂你凭什么叫他宗主？你又不是溪风宗的人。＂阿越眼风如刀，脸色不善，＂过几天我自会来找你，你办好宗主交待的事就行。＂说完这几句话，阿越的脸上竟然飞起一抹不自然的扭捏，转身离去。

　　苏小娱看她走远，＂嘿＂地一笑。这个冰山阿越，分明对宗主动了少女春心，也不知道那个晏木头究竟发觉了没有。

　　这天夜里，金离宫中果然大摆宴席，款待提早到达的燕国和魏国使节。小膳房大膳房都忙得不可开交。苏小娱切了整整六大盆肉丁，手腕都酸了。

　　捱到深夜，宫女太监都沉沉睡去，苏小娱将床单裁开，在贴身小衣之外扎紧，勉强凑成一套紧身衣。无论即墨天书的问题能不能顺利搞定，她都得赶快找到一个赏识自己的新老板，没有工具也就算了，她实在不能忍受裹着床单飞檐走壁的日子了。

　　其实琅琊王是个不错的选择，怎么获得他的信任还是个问题。

　　苏小娱压下心头的胡思乱想，用软绳一搭，跳上了屋顶。金离宫中的守备其实很严密，但是在苏小娱看来，还是少了那么一点专业精神。两队巡逻卫兵之间的空隙过长，而且有不少巡视死角可以藏身。

　　她沿着屋脊一路腾挪跳跃，直奔皇帝所住的崇光殿。她已经打探过，崇光殿的后殿，有一处收藏奇珍的小室，打算就从那里找起。

　　即墨天书残片？苏小娱的手指在第四排最后一格停住，那个格子里放着一个乌黑的盒子，与周围的各色精致宝物比起来，实在很不起眼。

　　苏小娱把软绳一头一圈圈缠在腰上，另外一头系在屋檐上，倒吊着身体从屋顶垂下来。垂至半空，她从发髻里抽出两根硬竹签，插进门锁轻轻一挑，门锁喀嗒一声打开。她把门锁用手兜住，掖在裤管里，离开的时候，还要原样锁回去。

　　身在半空，她腰上用力把软绳一荡，软绳荡到最高处时，一手向后刚好扯住系在屋檐上的那一段。用手一拉，绳扣就解开了，苏小娱腰上失力，双脚轻飘飘落在地上。

　　小室内是一排排的楠木架子，分成小格。苏小娱一格格地看过去，乌金琉璃玉盏、昆仑玉如意、北海夜明珠...如果没有小格一侧的题字，还真不好辨认这些东西。有些东西在后世已经很寻常，在这却仍然是宝贝。

　　即墨天书残片？苏小娱的手指在第四排最后一格停住，那个格子里放着一个乌黑的盒子，与周围的各色精致宝物比起来，实在很不起眼。

　　刚要伸手去拿，职业习惯让苏小娱多加了几分警惕。她后退三步，手里捏着软绳往盒子上一甩。

　　盒子被抽得挪开了一寸，就在这一刹，乌黑盒子背后的墙上，忽然翻转出一个洞口，十几支利箭从洞口射出。苏小娱贴着地面一滚，利箭在她头顶飞过，钉在身后的墙上。如果不是早有防备，这些箭此刻已经封住了她的咽喉。

　　侍卫的数量有点超乎想像，没等她跳出几步，已经有十几人追过来。

　　＂去那边看看！＂

　　即墨天书残片？苏小娱的手指在第四排最后一格停住，那个格子里放着一个乌黑的盒子，与周围的各色精致宝物比起来，实在很不起眼。

　　小室外一阵大呼小叫。苏小娱看准这个空隙，从相反一侧的窗子鱼跃而出，软绳一勾，敏捷地跳上屋脊。

　　随着利箭刺中墙壁发出的声响，小室外忽然亮起火把，踢踏的脚步声由远至近，像是有侍卫将这间小室团团围住。

　　＂别让她跑了！＂

　　事已至此，苏小娱也只能在心里喊出那句经典台词：不好，中计了。

　　等到他们围拢就彻底没有机会了，苏小娱随手抓起一个梅瓶，顾不上看它究竟值钱不值钱，向着小室另外一侧的窗子丢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