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离宫外的神武大道两侧,分布着十几座王公府邸,是邺都的显贵之地。容念屹的魏质子府,也是其中一座。
大殿之中已经空空如也,只剩下杯盘狼藉,还没来得及收拾。容念屹心头一阵阵发凉,转身往沿着宫墙,一间间小室搜过去。
他从宫中回来,改换了装束,正叫两个小僮端出一盆新栽的宝珠茉莉,修剪枝杈。黑发如瀑,用一根月白缎带松松地系住,鬓边一缕发闲闲地垂下来。透过发丝,容念屹的眼神专注、平和。
他拿起剪子仔细地比了比,这才将一根横生出来的斜枝贴着根剪掉,边剪边说:“谷雨这小子,让他去问点事情,跑了一整天也不见回来。下个月马房里的事,就都归他吧。”
“该说的不说,不该说的说个没完。”容念屹眼睛也没抬,咔嚓一剪子又剪掉了一整根枝。
正说着,谷雨咚咚咚地跑进来,在容念屹面前停住行了个礼:“见过公子,这花经公子的手一修剪,风韵大不一样了。”
“该说的不说,不该说的说个没完。”容念屹眼睛也没抬,咔嚓一剪子又剪掉了一整根枝。
“小的糊涂了,公子交代的事已经问明白了,”谷雨连喘了几口气,“那些姑娘是宫里的女婢,今天是送进金离宫去,伺候宫宴的。听说,金离宫已经好长时间没有开宴了,这一回……”
伺候宫宴?容念屹呼地站起来,手里还拿着剪刀和刚剪下的花枝。他在晋国六年,太了解所谓的宫宴了,不过是骄奢淫逸的贵族,肆意凌辱战争中俘虏来的女婢取乐。晋国四处征战,每年送进宫里的女婢,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可是最近在干活的,只有区区二十几人。其余的那些,都已经不堪凌辱而死。
他把剪刀“啪”地甩在桌上,抬步就往外走。
瓜州王眼睛同样被蒙住,看不见屋里的情形,还以为新安王正在享受,急不可耐地说:“美人儿,别只顾着他呀,也到本王这边来呀。”
谷雨跟清明、惊蛰面面相觑,公子这是要去哪里?他从来不参加什么宫宴的,琅琊王曾经送信请过几次,他都推掉了呀。
还没回过神来,容念屹已经跨出府门,抢过门口侍卫刚牵回来的马,翻身就上。
“公子,您还没更衣……”清明跟在后面喊,公子一向最重仪容,尤其是进宫,从来不曾失礼,今天怎么穿着便服就要进宫。喊了几声,容念屹置若罔闻,骑着马沿着神武大道飞驰而去。
守卫内城的侍卫见到魏质子,客客气气地说:“今天已经晚了,公子有什么事,就请明天赶早再进宫吧。”容念屹一向对人和气,又以风姿俊雅闻名,侍卫大多并不惧怕他。
“书玉,”苏小娱缓缓地站起来,“你等着看,金离宫里,迟早要有人付出血的代价。”
“我是堂堂大魏皇子,奉王命来晋,要进宫,哪轮得到你多嘴。”容念屹脸色铁青,翻身下马,一脚踹在侍卫胸口。侍卫被踢得撞在墙上,差点喷出一口血来。抬出大魏王命,就不是一个小小皇城侍卫能够阻止得了的,他忍着胸口疼痛,慌忙跪下请罪。
容念屹没有功夫跟他多说,快步走向金离宫,顾不得有没有人看见,提一口气使起脚下功夫。
大殿之中已经空空如也,只剩下杯盘狼藉,还没来得及收拾。容念屹心头一阵阵发凉,转身往沿着宫墙,一间间小室搜过去。
……
苏小娱伸手在新安王脸上摸了一把,新安王只当她是在跟自己调情,嘴里还在不干不净地胡乱说话。
低头看一眼手里的冰棱,从凤尾上掰下来的两截,被她握在手里反复摩挲,已经变成了一头尖尖的冰锥。她握住一根冰锥,猛地向新安王脖子上扎去。冰锥整个没了进去,冰凉的温度封住了鲜血,没有一滴流出来。刚才那一摸,就是为了找准位置。
“新安王,舒服么?”声音柔媚入骨,苏小娱的脸上却冰凉如雪。新安王已经说不出话,只能发出几声含混的呜呜声。
瓜州王眼睛同样被蒙住,看不见屋里的情形,还以为新安王正在享受,急不可耐地说:“美人儿,别只顾着他呀,也到本王这边来呀。”
“别急啊,都有份。”苏小娱把新安王的身子一推,三两步走到瓜州王身前,手起锥落,用同样的方法,干净利落地解决了瓜州王。
少女仰面倒下时,凌乱碎发间露出一张惨无血色的脸。苏小娱气血上涌,从束胸中捻出两根针来,用手指夹住,凌空激射,刚好刺中侍卫的双眼。侍卫发出一声惨叫,那一刀却来不及收手,还是砍在了少女身上。
她冷冷地看着地上两具尸体,在古代做这些事情,其实比前世容易得多,甚至都不用清理指纹痕迹。等到冰锥融化,这小室里就没有任何东西,能证明自己的举动。
少女仰面倒下时,凌乱碎发间露出一张惨无血色的脸。苏小娱气血上涌,从束胸中捻出两根针来,用手指夹住,凌空激射,刚好刺中侍卫的双眼。侍卫发出一声惨叫,那一刀却来不及收手,还是砍在了少女身上。
沿着来时的路,苏小娱轻捷迅速地返回大殿。“书玉。”她轻声叫,没有人答应。
“早上来得匆忙,想起还没有打听今年朝贡的宴会设在哪里,这才多跑一趟。”容念屹心神一稳,脸上又恢复了云淡风轻的表情,“交州王倒是有兴致,自己不享用的,也不浪费。”
苏小娱心头浮略过一丝阴霾,向殿内匆匆一望,一个人也没有,桀桀怪笑的贵族,惊恐迷乱的少女,还有身影模糊的皇帝,都不在了,书玉,也不见了。她原本站着的地方,雕漆柱上留下了几道指甲抓痕。苏小娱的眼睛骤然收紧,她对这些挣扎痕迹再熟悉不过,书玉不是自己离开的,她是被人强行拖走的。
“书玉,”苏小娱缓缓地站起来,“你等着看,金离宫里,迟早要有人付出血的代价。”
金离宫中有少说也有几十间小室,一间间找过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到。苏小娱扯过一旁的金丝帐幔,双手交替上攀,几下子就爬上了房梁。上次跟踪琅琊王,她已经熟悉了金离宫的构造,知道这些房梁四通八达,可以去往每一间小室。
隐隐约约的哭嚎声传来,撕心裂肺,伴随着没心没肺的阵阵狂笑。苏小娱压低身形,手脚并用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移动。
金离宫另外一侧,容念屹正匆匆踏上台阶,宫殿中的回廊像迷宫一样四通八达。最内侧的一间小室中,正传出阵阵哀嚎。容念屹一把掀起帘子,交州王萧逸之正斜靠在软榻上,端着酒杯凑到唇边。在他面前,几个侍卫正把两个少女按在地上,少女嘴里被塞上了布团,不能说话,只能发出呜呜咽咽的哭嚎声,眼角不断地涌出泪水,眼眶淤青,还夹杂着血迹。少女已经遍体鳞伤,侍卫却不停地把她们翻来翻去,像随意揉搓破旧的布偶。
“容公子不是一向不喜欢夜间饮宴的么,今天怎么有兴致进宫了?”交州王上下打量着容念屹,像要看出点什么秘密来。
容念屹极快地看向那两名少女,又立刻转开目光,不是她!
“早上来得匆忙,想起还没有打听今年朝贡的宴会设在哪里,这才多跑一趟。”容念屹心神一稳,脸上又恢复了云淡风轻的表情,“交州王倒是有兴致,自己不享用的,也不浪费。”
萧逸之干笑两声:“公子真是有心,深夜进宫不说,连这身便服都没有换下。”魏质子在晋国六年,一直谦恭好礼,叫人抓不住半点错处,就连像今天这样穿错衣裳的小事,也是头一回发生。
“正好天也晚了,本王比不得年轻人精力旺盛,就让他们自己耍去,咱们走咱们的。”说着,萧逸之就上前来携住容念屹的手,向殿外走去。
苏小娱双脚勾住房梁,上身直直下坠,头部落到最低点时,手臂向下伸,刚好可以接触到一个侍卫的脖颈。双手扣住脖子,用力一扭,那人已经悄无声息地倒下。双脚一翻,在梁上连踏几步,手指已经掐住又一名侍卫的脖子,拇指迅速、精准地找到脖颈上的动脉,向内一扣。收回手时,腿上一松,脚尖在房梁上轻点,身体在半空中旋转出一个舒展的弧度,双臂借着身体前翻的动作,各自扣住一名侍卫的脖子,用力一勒。
“书玉,”苏小娱缓缓地站起来,“你等着看,金离宫里,迟早要有人付出血的代价。”
干净利落地解决了几个侍卫,苏小娱的脚步反倒变得犹豫起来,她从地上搂起那个少女,拨开沾染了血迹的乌发,轻轻叫了一声:“书玉。”
“书玉,”苏小娱缓缓地站起来,“你等着看,金离宫里,迟早要有人付出血的代价。”
两人一前一后迈出小室的同一刻,苏小娱刚好移动到这间小室上方。她眯着眼睛,看清了那两个身影,看着他们走进一片茫茫夜色中。再低头去看小室内的情形,两个少女正以极度屈辱的姿势,躺在地上,几个侍卫似乎还不满意,又要捆绑其中一个少女的双手。这时药力已经差不多过去,那少女撑着身体坐起来,忽然使足了力气去撞那绑她的侍卫。
她再也不会呼啦呼啦地跑过来,问一声:“新蘅,你要去哪里?”再也不会明明很害怕,却还要用力握住苏小娱的手,说:“别怕,我陪着你。”
少女仰面倒下时,凌乱碎发间露出一张惨无血色的脸。苏小娱气血上涌,从束胸中捻出两根针来,用手指夹住,凌空激射,刚好刺中侍卫的双眼。侍卫发出一声惨叫,那一刀却来不及收手,还是砍在了少女身上。
“书玉,”苏小娱缓缓地站起来,“你等着看,金离宫里,迟早要有人付出血的代价。”
书玉半睁着双眼,没有答话,她已经不可能再答话。苏小娱的手抚过她的眼睑,想要阖上她的双眼。
侍卫色心正起,全没有防备,冷不防被撞翻在地,半边脸装在香炉上,起了一条红痕。这一条红痕让那个侍卫恼羞成怒,狠狠地向那少女的小腹踹了一脚。少女呕出一口血来,身子像棉絮一样软软地倒在地上。侍卫仍然不解恨,随手抽出旁边的佩刀,就向少女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