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娱皱紧眉头,来的可真是时候。她伸出一只脚,在地上身影的头部狠狠地踩了踩,又碾了碾。
“奉劝阁下一句,少管闲事,可保平安。”蓝衫人手臂一收,长剑回到身侧。
“我不管闲事,你们继续。”容念屹手笼在袖子里,踱着方步走到两人面前:“我只是好奇,如果劫财,估计没财可劫,如果劫色嘛,”他在苏小娱身上看了几圈,“恐怕也没什么色好劫。”
他的目光又在苏小娱胸前定住,慢吞吞地补了一句:“而且分不出反正面。”
苏小娱无语望天,仇是报不完的。她躲在一旁,偷眼观察这两个人。
容念屹的招数,她已经见识过一些,每当他双手虚虚抄在袖中时,看似闲散不羁,其实全身高度戒备,随时可以出手。
容念屹静立不动,微微笑着看他,剑尖来势极快,连一丝风都没有带起。
而蓝衫男人,将剑收回腰畔的动作,也正是他的起势,随时准备一剑封喉。
苏小娱眼帘一垂,遮住里面泛起的光。到底是古人,不懂得小心抹去习惯的痕迹。即使是经过全方位训练的间谍,仍然会有人因为小小的习惯动作而暴露身份,比如习惯用哪个手指开瓶盖,再比如习惯从一碗饭的哪里开始入口。
蓝衫剑客手腕一沉,长剑斜向上刺出,直向容念屹手臂上的重要关穴刺去。这一次才是杀招,指着喉咙的都是吓唬人的。
容念屹静立不动,微微笑着看他,剑尖来势极快,连一丝风都没有带起。
蓝色身影从苏小娱眼前闪过,直扑到容念屹面前,剑身变刺为削,砍向他的前胸。
容念屹仍旧身形未动,苏小娱站立的地方,只能看到蓝衫剑客的背影。他的手臂仍旧向前平举,看不出是砍中了,还是没有砍中。
蹑手蹑脚地转到侧面,苏小娱才看清两人的动作。
蓝衫剑客的剑,格在容念屹的胸口,再向前一寸,就能令他血溅当场。容念屹全身空门大开,像是毫无防御,只有一柄锋利的匕首,被他拿着,架在蓝衫剑客刺来的手腕上。
“有胆!”蓝衫剑客冷冷地开口。
“富贵平安险中求,彼此。”容念屹笑吟吟地开口。
苏小娱对比了一下两人的表情,还是容易公子看上去更欠打一些。
从这僵持的动作,苏小娱已经猜得八九不离十。容念屹一动未动,故意留出胸口的破绽,等到蓝衫剑客的剑刚好砍到胸前时,他才抓住这惟一的机会,制住他的手腕。
对于剑客来说,手比生命更重要,因为手是掌握一切武器的武器。危险的嗅觉,让他在那一刻停住了剑势。
“你若伤我,金笺郎不会饶过你。”蓝衫剑客保持着原来的姿势。站在侧面,苏小娱更加明显地发现,他的手在微微抖动,只不过这抖动很细微,如果不是受过专门的观察训练,实在很难发现。他出手胜在快,其他人不知道也不奇怪,难道他自己也不知道?
“你若杀我,就是坏了金笺郎的规矩,金笺郎一向规矩比天大。”两个人像猜谜语一样一来一往,容念屹说完这句,施施然先撤掉了匕首,不紧不慢地说:“是不是啊,晏六郎?”
蓝衫剑客脸上像凝聚了千年寒冰,等于默认了对自己身份的指认。已经没有匕首的压制,他这一剑却没有砍下去。他身为宗主,已经多年没有用过本名,这少年却一下子叫出了“晏六郎”三个字,他不得不小心一些。
早上丢了一只,他怎么拿出来一双?苏小娱套好鞋子,才发现两只都是新的,只是颜色、式样都跟自己早上甩出去的那只一模一样。
眼看今天不可能再有什么进展,蓝衫剑客晏六郎甩给苏小娱一个警告加威胁的眼神,腾跳几步,翻墙离去。
苏小娱心头蹭地蹿起来三尺高的小火苗。世界如此美妙,我怎么一见你就如此暴躁。
容念屹看着苏小娱,双眉斜飞入鬓,那双桃花眼,即使不笑的时候,依然妖妖灼灼地挑着。他好像没有要走的意思。
“有胆!”蓝衫剑客冷冷地开口。
苏小娱心头蹭地蹿起来三尺高的小火苗。世界如此美妙,我怎么一见你就如此暴躁。
她原本打好了如意算盘,先从冰山乖男人嘴里,套出前因后果、来龙去脉。再跟他诉诉苦,讲讲皇宫生活有多么艰难,让他给自己拨点活动经费。现在都被这个半路杀出来的容易小子给破坏了。
容念屹静立不动,微微笑着看他,剑尖来势极快,连一丝风都没有带起。
在哪丢的,就在哪找回来吧!
苏小娱双手在脸上一抹,换上一个纯净无暇的笑:“我们又见面了,容念屹。”吐字清晰饱满地叫出了他的名字,苏小娱在等着他回叫。
“是啊,又见面了,”容念屹在她头顶摸摸,吐出两个字,“小解。”
小解?小姐?苏小娱的脸色由白变青、由青变紫:"不是告诉你了叫我全名,郝解解!"
“我觉得我们两天见了三次,已经很熟了,”他气定神闲,“你也可以叫我小屹,我没意见。”
容念屹静立不动,微微笑着看他,剑尖来势极快,连一丝风都没有带起。
“那好吧,”苏小娱不想跟他在这个问题上闲扯,不过咽下这口气又实在不是她的风格,她也大度地笑笑,招呼了一声,“小屹子。”
容念屹的脸青滞了一下,苏小娱看得心中暗爽,往他跟前凑了凑:“你身边缺不缺侍女?”
小解?小姐?苏小娱的脸色由白变青、由青变紫:"不是告诉你了叫我全名,郝解解!"
“缺。”容念屹肯定地点点头。苏小娱正要使出点绝招,迷他个五迷三道,容念屹又补了一句:“不过不缺像你麻烦这么多的。”
"哪里麻烦多了,"苏小娱又往他身边蹭蹭,只要骗得了他带自己进内城,回头有得是机会收拾他,"你看见了,他拿剑指着我嘛。我们做女婢的,本来就很可怜,国破家亡,背井离乡。一辈子没有翻身的机会,谁要打我、骂我、杀我,我们都只能认命啊。"
苏小娱说得声泪俱下,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哧,”容念屹笑一声,“你能骗过晏六郎,是因为他没被你骑在身上揍过,我可不一样。”
他从怀里掏出一双水蓝色的鞋子,勾在手指上:“打人打得鞋子都丢了的女人,我还是第一次看见,啧啧,凶猛啊!”
"还我!"苏小娱没好气地一把抢过来,蹬掉那双"借"来的鞋子,穿回水蓝色绣鞋。
容念屹静立不动,微微笑着看他,剑尖来势极快,连一丝风都没有带起。
早上丢了一只,他怎么拿出来一双?苏小娱套好鞋子,才发现两只都是新的,只是颜色、式样都跟自己早上甩出去的那只一模一样。
她眼睛转了几转,从自己袖子里摸出一块竹片,晃了晃:"你不是想知道这个东西怎么做的么?"在猎人面前,她要装成小兔子,在野狼面前,她只能露出狐狸本色了,"你带我去内城,我就告诉你。"
天微微亮,婢房里的女孩子们已经纷纷起身,洗脸穿衣。自从绿翘不再出现,她们终于可以不用被鞭子抽醒。
“现在是什么价码?”苏小娱说得尽量温柔,你要敢狮子大开口,我让你变成红烧狮子头。
“成交什么?”容念屹把眼睛睁圆,“那是早上的价码,现在是晚上,我涨价了。”
苏小娱装得不情不愿,心里已经乐开了花。等我找着合适的雇主,离开这里,你找鬼去要那一件事吧!
野狼与狐狸的斗争,看起来依然任重而道远。苏小娱觉得早上只是用袖子,而没有用榔头,真是个错误。
"我身边从魏国带来的人,都已经登记造册,不可能凭空多出来一个。不过,"容念屹摇摇头,意味深长地看着她,"皇城里的人,都可以随意使唤婢房的女婢,我可以经常找借口传你来伺候,你就不用做其他的活了。"
两人"啪"地一击掌,算是谈妥了。苏小娱乐颠颠儿地翻窗,倒回自己床上。
原来他早就看出苏小娱在四处乱逛、故意偷懒。“成交!”苏小娱拍拍他的肩,从眼角舒展到唇角。
“暂时还没想到,”容念屹又在她头顶上摸摸,把她头发拨得一团糟,“先欠着,日后你记着欠我一件事就行了。”
“谁这么缺德,难怪天生的下贱命,要在这一辈子伺候人。”一个尖细刻薄的女声响起来。
“你若伤我,金笺郎不会饶过你。”蓝衫剑客保持着原来的姿势。站在侧面,苏小娱更加明显地发现,他的手在微微抖动,只不过这抖动很细微,如果不是受过专门的观察训练,实在很难发现。他出手胜在快,其他人不知道也不奇怪,难道他自己也不知道?
苏小娱平躺在床上还没起来,被这刺耳噪音一下子破坏了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