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就地取材

　　即使在组织里有魔鬼训练营之称的格斗训练场，教官也从不会这样教训人。犯了错的人都有一次机会申辩，只要能够找到证据或者理由，证明自己没有错，就可以免罚。就算是没有找到证据或理由的人，惩罚也是与教官进行一场公平的角斗，只不过教官比较厉害，经常把人揍得鼻青脸肿而已。她还清楚地记得，入营第一天教官说的话：“在这里，每个人都有机会获得力量。有力量的人，就有资格保护自己不受侵犯。”

　　苏小娱趴在墙边，学起了猫叫。果然，那老嬷嬷听见猫叫声，就向门外看来。厨房这种地方，第一怕的是老鼠，第二就是猫了，它们不但会偷吃东西，还会把好好的东西咬得一团乱。

　　“柳叶，昨天叫你把猫撵出去，你是怎么做的？”伴随着厉声喝问，藤条已经刷地一下扫在那个叫柳叶的小宫女手上，一条红印浮现出来。

　　“孙嬷嬷，饶了我吧，我真的已经把那些猫都撵出去了。”柳叶连声哀求。

　　真是岂有此理，苏小娱本来只想引这老太婆出来，没想到却引得无辜的宫女挨了一顿打。她嘴里学着猫又跑又蹿的声音，脚上一蹬，一声脆响，门口摆放的酒缸应声碎裂。

　　“看我回头不剥了你的皮。”孙嬷嬷一边骂个不休，一边向膳房外走来。苏小娱早已经悄悄等在门口，趁她刚迈出房门四下张望的间隙，欺身上前，扣住了她的双眼。新蘅双手虚握，刚好遮住孙嬷嬷的眼，中指内蜷，暗暗加力压在她的眼皮上。

　　眼球是人身上最脆弱的部位之一，用力按压双眼带来的强烈压迫感，寻常人都难以承受。

　　“不许出声，不然就把你两个眼珠子挖出来。”不说点狠话，恐怕吓不住这个心肠歹毒的老嬷嬷。

　　“女、女侠饶命。”孙嬷嬷惊吓之余，竟然挤出了这么一句。

　　“少废话，让她们都从这出去，过一炷香的时间再回来。”苏小娱压着嗓子，让声音变粗，免得日后被这孙嬷嬷认出来。

　　“这……她们在准备皇上的膳食呢，如何能够……”孙嬷嬷面露难色。

　　“我不管，就看你还要不要眼珠子了。”苏小娱手上又加了几分力。“别，别……”孙嬷嬷低声哀求，“女侠先把我松开，我进去叫她们出来。”

　　呸，跟我玩这花样，苏小娱连话都懒得再说，直接在手上加力。

　　“别，别，女侠饶命，我这就说。”孙嬷嬷轻轻嗓子，声音还是抑制不住颤抖，“你们，都去后院的水井里，每人打一桶水来。谁也不准偷懒，快去。”

　　膳房内的宫女互相看了看，不知道怎么突然要打水，还要人人都去。不过孙嬷嬷一向凶悍，她们也不敢多问，各自放下了手里正在做着的活，鱼贯而出。

　　“嘿嘿，女侠，这下你看……”孙嬷嬷几句讨好的话还没说出口，已经被苏小娱一记手刀劈晕在地上。

　　孙嬷嬷也算是个人才，这些宫女走到后院，再排队轮流打了水，一来一回怎么也要一炷香时间。

　　苏小娱放心大胆地踱进膳房，锅里的菜还在冒着热气，抓了一口，似乎有点淡。旁边的蒸屉里放着几个龙眼大小的包子。她把包子翻过来，咬开小口吸干里面的肉汁，再原样不动地放回去。这样的事，前世的苏小娱也经常做，尤其是在那些令她不满意的大饭店里。

　　古人还真会享受，没有香精、没有色素，做出来的东西竟然色香味俱全。

　　“二十多人，伺候你一个人的饮食，你也不怕撑死？”苏小娱一边摇头，一边用手指拈了个水晶虾球，囫囵一口吞下去。虾球刚出锅，还是滚烫滚烫的，苏小娱一边吞咽，一边呼呼地吹气，嘴里含混不清地说：“好吃，死皇帝还真行。”

　　六只虾球吃掉一只，苏小娱把剩下的五只拨一拨，重新放匀，用手指挖了一把锅底灰，抹在每只虾球底部，一边抹，一边狡黠地勾着唇。

　　“别以为把我穿越过来了，我就得伺候人，能使唤我的人还没生出来呢！”苏小娱眼波一横，得意地向菜盘上描金的蟠龙摇了摇中指。

　　填饱肚子，苏小娱将膳房打量一圈，她要找几件东西。

　　前世执行任务时，身上每一个可以利用的角落，都暗藏了工具。耳钉里可以内置无线电信号器，腰带上可以暗藏开锁工具，牙缝里可以夹带五六种不同的毒药，有些资质不足却又不甘落后的间谍，还会不惜重金在眼球或耳内，植入特殊的芯片。可惜，这趟穿越，不要说这些高科技的设备，就连一根铁丝都没能带过来。

　　不过，早上短短的一段路上，苏小娱已经发现，这皇宫中多竹，而膳房里必定有刀。刀跟竹子，落在厨师手里，只能做出竹筒蒸饭。落在经验丰富的间谍手里，却可以变换出许多花样。

　　她从灶台一侧，翻出十几段三寸来长的竹筒，手上加力，竹筒喀拉拉裂成小片。较长的部分，被她劈成两头尖利、只比发丝略粗的竹签，混在头发里，束在一起。短一起的部分，被她削成四角尖尖的菱形，放在火上慢慢地烤。

　　竹片受热就会弯曲，却不会折断，菱形竹片渐渐变成了一个钩状物。新蘅满意地吹了吹制成品，这种小片，只要稍加组合，可以发挥很多功用。

　　厨房是间谍的秘密宝库，这是苏小娱前世的信条之一。这里要工具有工具，要材料有材料，绝对的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正在思索还要吃点什么尝尝，耳后忽然传来一阵细微的声响，有人来了。

　　苏小娱听声辨位，身形未动，手已经弯成鹰爪向后抓去。这一招近身擒拿，也是前世苏小娱的保命护身符之一，从未失手。

　　手指伸到预料中的位置，却抓了个空，苏小娱回身望去，刚好看见身后的人向后平平退去。全身上下都一动未动，落地之时，好像他本来就是站在现在这个三步远的地方。

　　一双斜斜上挑的桃花眼，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虽然脱去了素白大氅，那身形还是让苏小娱一眼认出，来人正是方才等候在小门一侧的男子——婢女争相眺望的公子屹。

　　长得果然不赖，难怪那些婢女个个伸长了脖子张望。脸上肤色白皙，却又轮廓分明，既不粗犷得野蛮，也不至于失之柔美。在任何一个女人眼里，他都是一个温润有礼、俊美夺目的男子。

　　但是，在苏小娱眼里，这些都不重要。她的目光像飞镖一样，嗖地一声从他脸上掠过，X光射线一样扫遍他的全身。隔着长垂至地的衣袖，苏小娱隐约看到了他的双手，十指修长，指甲短而平，手上的皮肤甚至比脸上还要光洁细腻，隐约泛着玉石一样的光泽。

　　这双手，远比他如描似画的面容，更加精致、更加完美。

　　公子屹自然体会不到什么是X光射线，他只觉得被这个小女婢扫视别人的样子，分明像在打量一件物品，哪里能用，哪里可以丢掉。

　　“都说赵地女子温柔如水、娇弱胜柳，啧啧，看来是误传。我不过看看你吃的还满意否，你倒要掐死我。”公子屹眼角一挑，好像无限惋惜地说。

　　苏小娱听声辨位，身形未动，手已经弯成鹰爪向后抓去。这一招近身擒拿，也是前世苏小娱的保命护身符之一，从未失手。

　　嗯？他说自己是赵人？苏小娱不放过任何一点有用的信息。

　　她把用过的刀子、剪子放回原位，两手一卷，地上的碎屑都被甩进炉火，把手上沾的灰对着公子屹一吹，抬脚就要离开。

　　她从发丝中抽出几根竹签，指尖蓄力，向外弹去。竹签本来就有弹性，又被她刻意用上了巧劲，两根直戳男子双眼，两根分别刺向他的双耳，还有一根刺喉，一根刺向下身。

　　“啊呀，简直是恶毒。”男子果然大惊失色，慌张向后退去。无奈膳房狭小，眼看避无可避，竹片贴近他的衣袍，几乎可以听到扯开布帛的细小声响。

　　他双手齐举，带得广袖舒展，姿态竟如皓月当空般恰到好处。

　　真是见鬼了，苏小娱的小宇宙在新蘅体内熊熊燃烧。还从来没有人能拦住她的去路。

　　温柔？娇弱？这些不能当饭吃，也不能当钱花的词，早就跟苏小娱绝缘了。当然，从昨晚开始，也跟新蘅绝缘了。

　　苏小娱向左一步，那男子也向左一步，苏小娱向右一步，那男子也向右一步。几次下来，她竟然没有办法绕过这个人。

　　“好厉害的丫头，不但要人眼盲耳聋，还要人断子绝孙。”男子摇头作痛心疾首状，袍袖翻飞，要将竹签收入袖中。

　　苏小娱嘴角一勾，心道我让你美，从袖中抽出一个弯钩状的竹片，向他空门大开的胸腹处打去。这一击，苏小娱避开了心脏，没打算要他的命，力道却用上了十足，打定主意要他卧床半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