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魏人打过来了!
她胡乱拔下来的这件战袍上有编号,对着编号,很快就找到了属于这支队伍的那一本名录。她看了一会儿,将其他簿子放回去,最后,将这一本放在了最上面。
“看完了?”那人问:“有没有找到?”
“找到了,在江州呢。”谢不鸣轻声说:“离我们临州好远,不过也没什么,等打完了仗,能走到。”
石头城是陈明关外的小城,常驻守军五千人,加上支援的寒铜军五千人,不过一万人的兵力。再看看石头城的城墙,总共不超一丈,没有壕沟,没有护城河,没有箭塔,没有长弩,连那城门都简陋得经不住冲车撞两下。
“你小子倒是个重情义的!”于喜林在一边看了小半天了,闻言不禁赞道:“兄弟,咱们到了陈明关,肯定是要收编入寒铜军的,到时候我跟管簿说说,咱们两个编入一个队伍。要是哪天我没了,你也帮我照看照看我家。我叫于喜林,家里就一个老母亲和一个妹妹,你家呢,还有什么人?”
谢不鸣指了指木箱子上的第一本:“上面都写着呢。”
于喜林便低头去拿。
就在他弯腰的瞬间,谢不鸣轻轻撞了他一下,于喜林正重心不稳,身子一歪撞在了放在桌上的油灯。油灯啪地落下来,不偏不倚,正落在木箱子里。放在最上面的那一本名簿顿时遭了秧,被油一泼,火苗子就窜了起来。
“哎呀——于大哥,你怎么这么不小心!”谢不鸣急忙扶起于喜林,一伸手,恰恰拦住了他要去抢书的手。
眨眼间,这本名簿就烧去了大部分,还波及了下面的几本。
安心了!
东陆的兵马编制,以五人为一伍,二十五人为一旗,一个营帐就是一旗的人。因为先前打了一仗,这一旗的人折损过半,新人还没补进,加上谢不鸣和于喜林,这一旗也只有九人。
谢不鸣终于长舒了一口气。
因簿子被烧了,又是于喜林害的,看守簿子的士兵怒火冲冲的骂了几句,将两人骂了一通。不过,这只是一本簿子,他气归气,过了一会儿又念起这两人死里逃生的不容易,悻悻的闭了嘴,反而叮嘱两人别再乱闯祸。
谢不鸣点头哈腰的道歉,于喜林讪讪的插不上话,这事儿总算过去。
于喜林猜的不错,这边才安置好两人,先前抱着簿子来的那个头儿又回来了,指着于喜林和谢不鸣吩咐:“你们两个还能不能走?能走的话,马上跟我去管簿那里去报道,收编入伍。”
“我能走。”谢不鸣赶紧说。
于喜林也站了起来:“我也没问题。”
那头儿看他们两个一眼,心情极为不好,语气也很恶劣:“那就快点跟上。”
三人一行很快就到了一间营帐,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看了两人一眼,问了年岁后,便直接说:“都会什么?”
于喜林握着刀的手一直在抖,唇哆嗦着,紧张的盯着前方,不断的打落射向两人的箭。此时已是生死时刻,但凡一个眨眼,必有战友满身是血的倒下,再也爬不起来。他一回头,瞧见谢不鸣呆呆的站在原地,不由怒着推了她一把:“别发呆,城要是破了,谁都活不了!”
“头儿,我是用刀的。”于喜林上衣一脱,露出结识的肌肉来。
于喜林一愣,脸上顿时露出了几分悲戚。
管簿总算露出了一点笑意:“好,好,你去步兵营。你呢,你看起来瘦巴巴的,身上二两肉都没有,会什么?”
管簿总算露出了一点笑意:“好,好,你去步兵营。你呢,你看起来瘦巴巴的,身上二两肉都没有,会什么?”
他的手指肆无忌惮的戳了戳谢不鸣的手臂和腰肢,毫不掩饰自己的鄙夷。
“我会枪。”谢不鸣怕他再戳下去就要戳到胸口了,急忙后退一小步,大着胆子说:“还有,刀我也会用。”
阿爹是个将军,裴家的枪法她自幼有练习,只是用的不多,也不精湛;反而是刀法学得好一些,都是阿不教她的。
“哟,会的还挺多。”管簿有些意外,但还是信了她,回到桌子前,头也不抬的说:“那就都去步兵营吧。嗯,赤字营刚跟北魏的蛮子打了一场,人头空缺得多,你们填补正好。你,编号赤一五三六,你编号一五三七,速去找伍长报道,不得耽误!”
东陆的兵马编制,以五人为一伍,二十五人为一旗,一个营帐就是一旗的人。因为先前打了一仗,这一旗的人折损过半,新人还没补进,加上谢不鸣和于喜林,这一旗也只有九人。
刚踏进营帐,谢不鸣还没看清楚,便有人拍了拍她的胳膊:“小兄弟,是你啊!”
却是在雪地里将她捡回来的那一支士兵。
帮着她将阿不埋了的那个男人就是他们这一旗的旗总,名叫石勉。其他人都纷纷介绍了自己,一时间纷繁复杂,谢不鸣一个都没有记住,只跟着于喜林点头哈腰的招呼着。
忙活了大晚上早就疲倦万分,石勉知道这两人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战,见谢不鸣年纪太小,又对她记忆深刻,帮着去拿了些东西过来给两人吃。
安心了!
谢不鸣已经有三四天没好好吃一顿饭了,哪里顾得什么,狼吞虎咽,三个馍疙瘩下肚,才觉得有了一点饱的感觉。
于喜林在一旁失笑:“你小子就是长得白俊,粗鲁劲儿比我还过。够不够吃,不够,我这个馍馍也给你。”
他心地倒是很好。
“大哥你吃。”谢不鸣摇摇头,真心实意的说道:“咱们刚刚从鬼门关回来,下一仗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要打,要吃饱了才有力气杀北蛮子。”
石勉听了,看了她一眼:“你这话说得对。你们这一支队伍是寒铜军派来送粮食的,现在寒铜军驻扎在陈明关里,北蛮子要真是打过来,第一个倒霉的就是石头城。”
于喜林一愣,脸上顿时露出了几分悲戚。
想到死去的兄弟,他默默的将手中的馍馍送到了嘴巴里,一口一口和着眼泪咽下去,营帐里的氛围一时沉重至极。
“呜——”
正吃着,一声嘹亮的号角猛地撕破了夜空,打破了石头城里的宁静。
大帐里的人齐刷刷的站起身来,石勉脸色剧变:“这是集合号角,走,快走!马上到校场集合!”
管簿总算露出了一点笑意:“好,好,你去步兵营。你呢,你看起来瘦巴巴的,身上二两肉都没有,会什么?”
几人刚出帐篷,便见各个营帐里的人都出来了,齐刷刷跑到大营中的空地集合。赤字营是整个石头城里人数最少的一支队伍,自然排在靠后,隔得远,谢不鸣只瞧见前方校场的高台上走出来几个身穿铠甲的人,其中一个站在前面,声音缥缈的传了过来:“……蛮子来……齐心……捍卫……石头城……不做……”
管簿总算露出了一点笑意:“好,好,你去步兵营。你呢,你看起来瘦巴巴的,身上二两肉都没有,会什么?”
谢不鸣是第一次见识这样的场面,见周围的人都面露惶恐,不由奇怪的问于喜林:“他说的什么?”
“北蛮子打过来了!”于喜林脸上全无血色,握着刀的手很紧。
话音未落,耳边士兵都在大喊:“保卫石头城,不做亡国奴!”
“保卫石头城,不做亡国奴!”
北魏人打过来了!
谢不鸣的第一反应就是要赶紧跑!
战场刀剑无眼,凭着她那点不入流的枪法和刀法,她还不想自己这好不容易捡来、阿不用命换来的小命就此丢在石头城。但脚却生根了一般,根本动弹不得。四周的人脸上纷纷涌出一股无畏之色,“不做亡国奴”的大喊震耳欲聋,将夜空都撕开了一般。台上的将军分派布置,各个营领了命后,由营长带着自己的士兵跑步去往石头城各处城墙。
赤字营亦领了命,全营都要跟着上城楼,镇守西门。
这下子,谢不鸣想走都没机会,被人推推嚷嚷的上了墙。她个子虽然高,身材却瘦,战甲穿在身上沉重,上了楼就气喘吁吁,还未站稳,耳边于喜林先倒抽了一口冷气。
他拽了一把谢不鸣:“阿不,你快看,咱们完了,真的完了!”
谢不鸣已经有三四天没好好吃一顿饭了,哪里顾得什么,狼吞虎咽,三个馍疙瘩下肚,才觉得有了一点饱的感觉。
谢不鸣顺着他的手往下一瞧,刚刚站稳的脚忽觉一软,差点一屁股坐了下去。
茫茫雪野,苍苍大地,此刻石头城外乌压压一片人头,一眼看不到边际,全是清一色的青衣。离城门最近的全是骑兵,骏马嘶鸣,马背上的士兵严肃规整,铠甲的冷光让人胆寒。镇前营的空地上排开数十辆攻城车,云梯、井阑、弩箭配备,火把在风中晃动,映着人人肃杀的脸。粗略一数,城门外怕不止五万北魏人。
“石头城守军不过一万,北蛮子这次是倾巢而出啊!”于喜林急得汗都下来了。
几人刚出帐篷,便见各个营帐里的人都出来了,齐刷刷跑到大营中的空地集合。赤字营是整个石头城里人数最少的一支队伍,自然排在靠后,隔得远,谢不鸣只瞧见前方校场的高台上走出来几个身穿铠甲的人,其中一个站在前面,声音缥缈的传了过来:“……蛮子来……齐心……捍卫……石头城……不做……”
谢不鸣的心顿时凉透。
于喜林握着刀的手一直在抖,唇哆嗦着,紧张的盯着前方,不断的打落射向两人的箭。此时已是生死时刻,但凡一个眨眼,必有战友满身是血的倒下,再也爬不起来。他一回头,瞧见谢不鸣呆呆的站在原地,不由怒着推了她一把:“别发呆,城要是破了,谁都活不了!”
石头城是陈明关外的小城,常驻守军五千人,加上支援的寒铜军五千人,不过一万人的兵力。再看看石头城的城墙,总共不超一丈,没有壕沟,没有护城河,没有箭塔,没有长弩,连那城门都简陋得经不住冲车撞两下。
正看着,只见北魏军后阵跑出来几个骑兵,举着旗子从两边窜走,便听号角悠远传来,金戈声和喊杀声推着步兵一步步上前,攻城器械慢慢靠近,大地都跟着抖了三抖。
安心了!
东陆的兵马编制,以五人为一伍,二十五人为一旗,一个营帐就是一旗的人。因为先前打了一仗,这一旗的人折损过半,新人还没补进,加上谢不鸣和于喜林,这一旗也只有九人。
城墙上的将领手持长枪,声色俱厉的喝了一嗓子,手中的马鞭更是毫不留情的往意图后退的人身上挥去,直打得人皮开肉绽。
几人刚出帐篷,便见各个营帐里的人都出来了,齐刷刷跑到大营中的空地集合。赤字营是整个石头城里人数最少的一支队伍,自然排在靠后,隔得远,谢不鸣只瞧见前方校场的高台上走出来几个身穿铠甲的人,其中一个站在前面,声音缥缈的传了过来:“……蛮子来……齐心……捍卫……石头城……不做……”
“放箭,放箭,不要让他们靠近城墙!”
北魏人打过来了!
她决不能死在这里!
“不准退,谁若退,杀无赦!”
回应他的,是四下里不断响起的惨叫,箭矢从下方飞来,一个不留神,就有人倒地不起。北魏人开始攻城了!
不知谁喊了一嗓子,城墙上的防卫立即大乱。
“啊——”
决不!
“北蛮子打过来了!”
于喜林握着刀的手一直在抖,唇哆嗦着,紧张的盯着前方,不断的打落射向两人的箭。此时已是生死时刻,但凡一个眨眼,必有战友满身是血的倒下,再也爬不起来。他一回头,瞧见谢不鸣呆呆的站在原地,不由怒着推了她一把:“别发呆,城要是破了,谁都活不了!”
北魏大军潮水一般涌来,滔天威势,立时将石头城上的士兵吓破了胆。
谢不鸣手脚发软,闻言一咬牙,持刀跟他站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