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野菜烙饼
秋婶扭了头不说话了。
而且这次送来的红薯面挺好，闻着甜丝丝的，苏暖想着晴娘跟她说的，等会给她两个带回去，苏暖就干的更有劲儿了。
她们这气氛良好，就是显然有人看不得他们这轻快。
李师傅应该是负责今天晚上的汤食的，食堂晚上没菜，都是馒头就着稀饭吃，这活是谁都能干，但是李师傅和秋师傅是不愿意多让阿牛叔占一丁点便宜的，所以做个晚饭也得轮着来，毕竟当天谁做饭，给自己的那一份多一点点，别人不知道，知道了也不会说什么。
所以说，这大食堂里面的门道复杂着呢。
就苏暖知道的，这大厨房里面说话最顶作用的是阿牛叔，因为阿牛叔是大师傅，所谓大师傅，就是最管事的那一个，食堂里面粮食的进出都是归他管，因为阿牛叔跟晴娘是天然盟友，那李师傅和秋师傅似乎就自然的在一块给阿牛叔添堵了，恨不得把阿牛叔赶出食堂，自己成为管事的那个大师傅。
苏暖有点疑惑李师傅和秋师傅这形成同盟的契机是什么，毕竟，大师傅只能有一个，就算不是阿牛叔，他们两个也只能上一个。
不过在这些事情晴娘都不愿意多说，好像顾忌着什么，苏暖也就没多问。
苏暖想了这么两下的功夫，李师傅已经走到了她们身边，看着苏暖手里拿着面团很不满意：“她就是个帮工，你怎么能让她上手做东西？”
晴娘跟苏暖一致忽略了这句话，苏暖是看出来晴娘是一点不想理这个李师傅的。
看着李师傅走近，晴娘立刻就直接走远了两分去屉上点馒头，看看熟的怎么样，苏暖也跟着走开。
李师傅呼吸重了两分，显然是生气了，不过难得的没因为这态度训斥苏暖，而是跟着晴娘走了两步，看着晴娘打开蒸笼，他的手指也朝着晴娘手指的方向跟了过去。
苏暖皱眉眯起眼睛，这李师傅进来没洗手就碰东西，没一点师傅的自觉，这也就算了，怎么看着他那手不是往馒头上去，而是往晴娘手上去呢？
热腾起的蒸汽有点遮挡视线，苏暖不知道晴娘有没有看到李师傅的动作，正准备提醒。
晴娘已经抬高了调出了声：“你手敢碰上试试。”
李师傅楞了一下，晴娘就把话给说了完：“这两天跟阿牛学做菜，刀用的不太好，正想着没肉练练手呢。”
苏暖抽了下嘴角，这威胁可真直白。
不过让苏暖挺意外的，这威胁还真的就威胁住了李师傅，虽然脸色瞬间转青，但是还是讪讪的把手收了回去。
眼睛转了转，苏暖应了一下，开始把菜拿出来洗：“晴娘婶，这菜是哪来的啊？蚂蚁窝还有地方种菜呢？”
“我检查检查这馒头做的怎么样？”
晴娘都不看人，嗤笑：“百年的祖传糕点手艺做两个黄面馒头，还做的怎么样，听着都想笑，这面点上的东西，就是阿牛那祖上做御厨的在我面前也不敢说一个字儿。”
李师傅哼了一声甩手往自己的灶台那边去了，抓了两把小米扔进了一口大锅就算完事了，也不看着，直接转出了门，临走还呛了一句。
秋婶扭了头不说话了。
“这世道有手艺有屁用，还真当自己是几十年前的名厨，人人都得供着。”
晴娘看人已经远离她了，就懒得理会了。
苏暖倒是好奇，看着李师傅出了门，抬头看晴娘：“晴娘婶，那李师傅……”
“不用管，你也别接近他，不是什么好人，就他这样的，挨着早些时候，给人当学徒都没人要，也是现在这时候，东西就这么些，有个把力气挥两下勺，就能在后厨里面当师傅了。”
苏暖听出晴娘的语气里面有不少的怅然的。
苏暖赶紧眯着笑紧着问：“晴娘婶你跟阿牛叔肯定不是他那样的，你给我讲讲你跟阿牛叔的故事呗。”
晴娘拿出细长的手指点了下苏暖的头，也没应苏暖，朝着苏暖指了指墙边的两大箩筐的菜。
苏暖抱着野菜烫菜剁菜，弄完了一大盆放到了晴娘的手边，声音不大但是挺认真的：“晴娘婶，你放心，以后的日子一定会好起来的，你跟阿牛叔的手艺不会白白浪费，以后生了孩子或者找到合心意的徒弟，手艺也一定会传承下去的，也许有一天，会创造比你们父辈先辈还要辉煌的成就。”
“丫头，那边的菜摘一下洗洗剁碎。”
苏暖随着晴娘的手看了一下，墙边摞着两大箩筐的绿色菜，也不知道是什么，不过看着是还带着泥的鲜嫩菜，一看就知道这菜应该不是运输队送来的。
秋婶扭了头不说话了。
眼睛转了转，苏暖应了一下，开始把菜拿出来洗：“晴娘婶，这菜是哪来的啊？蚂蚁窝还有地方种菜呢？”
蚂蚁窝这个地方是煤矿基地，聚集来的都是来挖煤修铁轨搞运输的工人，整个地方以那边那个站远了能看见煤堆的基地为主，就没几亩能种田的地儿，也没人种，早些时候住在这里人家的田都被征用了，现在整个蚂蚁窝没有大片的田地，粮食都是从隔着几十里地的田里运过来的。
至于私人的，现在管的严，没人敢私下里面种什么东西。
突然间看见两大筐刚拔出来的菜，苏暖可不是心里面就惦记了么。
晴娘看苏暖眼睛滴溜溜转就知道她在打什么主意，故意不干脆告诉她：“这是野菜，至于种的地方，不远。”
苏暖一点一点的把菜根上的泥给除掉，伸着耳朵听晴娘接下来的话。
苏暖抱着野菜烫菜剁菜，弄完了一大盆放到了晴娘的手边，声音不大但是挺认真的：“晴娘婶，你放心，以后的日子一定会好起来的，你跟阿牛叔的手艺不会白白浪费，以后生了孩子或者找到合心意的徒弟，手艺也一定会传承下去的，也许有一天，会创造比你们父辈先辈还要辉煌的成就。”
晴娘却不继续说了。
苏暖叫了一声：“晴娘婶~”
秋婶扭了头不说话了。
晴娘把所有的黑面馒头蒸上，又搅拌了不少的黄面糊，坐下来跟苏暖一起处理野菜才又开了口：“你是想听故事呢还是想知道这菜是哪来的？”
李师傅楞了一下，晴娘就把话给说了完：“这两天跟阿牛学做菜，刀用的不太好，正想着没肉练练手呢。”
晴娘的话里面有笑意，苏暖朝着晴娘撒娇：“想知道这菜是哪来的，也想听故事。”
晴娘看苏暖朝着她眨眼睛，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阿牛本来就交代跟你说说，让你回去跟宁世和宁家婶子说的，不远，就你住的宁家再往南二三里地儿，有个小路，你顺着往下走，那边有个小河沟，沿着再往南，就是小山丘了，这野菜就是那找来的。”
苏暖心里动了动，小河沟，不知道是不是她以前小时候跟小伙伴们一起去玩的那地方。
晴娘提醒：“不过那路都是稀烂泥巴，这又大冬天的，可是不好走，阿牛也是无意间转过去的。”
秋婶扭了头不说话了。
苏暖赶紧点点头，是不是的，去看看就知道的。
这个苏暖懂，不用因为什么，女人天然的嫉妒情绪，苏暖转回头低头瞅了瞅自己，瞬间也有点郁闷了，只能安慰自己：我还小呢，还能长还能长。
苏暖把找到野菜的地址记了牢，也没忘记故事：“晴娘婶，你跟阿牛叔祖上都是御厨啊。”
晴娘洗着菜丫头：“你阿牛叔是，我不是，不过我们俩的手艺都是祖传的，你阿牛叔他们家正宗颠勺的红案师傅，我家里出的都是白案师傅。而且你阿牛叔家一直伺候权贵来着，我们家可不，就我小的时候，我爹娘做的酥饼糕点都还是需要提前一个月预约才买的着的，不过那日子没多久就结束了。说起来，之前李涛说的也对，这年头，有手艺也没用武之地，怕是这传承到我和你阿牛叔这也就结束了。”
秋婶扭了头不说话了。
晴娘说着有些失落，正好秋婶带着英子进来了，晴娘就停住不说了，招呼着苏暖把菜在热水里面过一遍烫熟了切碎。
苏暖看着一边替李师傅看锅，一边还往这边瞅的秋婶，也没多说什么。
晴娘说的李涛就是李师傅，可是苏暖一点不认可李师傅说的话，年头不好，不代表手艺没用，就是做碗清汤面，还有人做成天上食，有人下成面疙瘩呢。
英子的脸上倒是有一时没隐藏起来的嫉妒。
晴娘被苏暖的表情给逗了乐，当然苏暖的话也让她挺受用的：“你这话说的我爱听，我就说你这丫头合我眼缘，阿牛没招错人。”
苏暖笑眯了眼睛。
晴娘看着苏暖愣了一小会，然后忽然就笑了，细长的媚眼里面有亮光。
再说了，这日子总是越过越好的，越是真正的手艺人，这以后的日子就会过的越好，阿牛叔和晴娘婶都还年轻着呢，这会的困境都是一时的。
那边秋婶提高了声音故意喊：“晴娘师傅，你这馒头蒸够数了么，工人们马上要下班来拿饭了。”
晴娘也不是给秋婶打别，说了话的确开始干活，她把野菜倒到了黄面糊糊里面一起拌，拌匀了开始在锅里面烙饼，边动手还边给苏暖讲：“这种野菜有草香气，又自带辣味，稍微长点盐巴水，这饼烙出来就好吃了。”
苏暖眨眼摸鼻子，眼神也下意识的逃了逃：怪不得阿牛叔那样的硬汉能化成绕指柔，晴娘婶真是太招人了！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苏暖觉得秋婶那边重重的哼了一声，不过她看过去，也没发现秋婶有什么异常，就是瞪着那稀的不能再稀的汤水发愣。
苏暖抱着野菜烫菜剁菜，弄完了一大盆放到了晴娘的手边，声音不大但是挺认真的：“晴娘婶，你放心，以后的日子一定会好起来的，你跟阿牛叔的手艺不会白白浪费，以后生了孩子或者找到合心意的徒弟，手艺也一定会传承下去的，也许有一天，会创造比你们父辈先辈还要辉煌的成就。”
晴娘收了笑容看秋婶：“放心，第一个工人踏进大食堂之前，东西肯定做完。”
秋婶扭了头不说话了。
这个苏暖懂，不用因为什么，女人天然的嫉妒情绪，苏暖转回头低头瞅了瞅自己，瞬间也有点郁闷了，只能安慰自己：我还小呢，还能长还能长。
苏暖听出晴娘的语气里面有不少的怅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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