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 床上的说客

  韩玉丰么,就是那个在崇政殿一刀斩杀了自己的上司慕容超,然后自己取而代之,成为新任殿前都指挥使,又鼓动陛下御驾亲征平乱,率禁军倾巢出动,导致京城防守空虚的烂人?
  元筝心中暗骂,但却很快抛开韩玉丰卖主求荣这茬,仰头去直视萧崇光,只拿眼前这亲人头颅作了话引子,将今夜此行的目的试着一点点道来:
  “皇兄有愧于侯爷,如今人头落地,也算私仇已了。敢问侯爷,接下来如何打算?”
  此话问得突兀,人家都起兵造反了,现在连皇帝也砍了,还问人家接下来做什么,岂不是多此一问?然而,还真的将萧崇光问住了。
  那髯面大将军,不答她的话,也并不笑话她问得傻,只拿炯炯神光注视着她,眼神中颇有些探究。
  且不说各地的元氏宗亲,只说跟着先皇一起征战起家的四方节度使们,先皇才去三年,威信犹在。
  元筝的胆子更大了些,进一步问到:
  元筝一听,心中顿时松弦,抬起头来,展颜微笑。管他身处何地,管他此时何时。那蜉蝣撼树,螳臂当车之事,她算是做成了。
  “侯爷可是要作雕青天子?”
  萧崇光依旧不动声色,眼神中,一丝不着痕迹的凝重一闪而过。
  元筝极力地捕捉他面上的细微变化,去印证心中的猜想,去契合脑中的盘算。只要萧崇光不打断她,能够给她片刻功夫将话说完,就证明,她的这些话,能够切中某些要害关节。
  萧崇光自小孤苦,四处流浪,后以勇力应募从军,军卒需要刺青黔面,故而,他脖子上有飞雀刺青,世人皆称他为“萧雀儿”。然而,自古岂有雕青天子?
  且他的起兵策反,是被逼而反,并无蓄谋。所以,对成功之后的事情,兴许尚无周全考虑。至少在此时此刻,他是心存犹豫的。
  “翊儿!”
  “西军能在七日之内,攻破京都大梁城,依仗的不过是行军神速而已。”元筝的声音,渐渐圆润而流畅起来,清脆如珠玉,一字一句洒在禅房中:
  “安平皇叔尚拥重兵驻守原城,先皇的的子嗣,也不止皇兄一人,当初跟着先皇一起征战起家的将军,也不止萧侯爷一人。”
  安平王是先皇的亲兄弟,若闻京城有难,带兵勤王,是迟早的事情。
  且不说各地的元氏宗亲,只说跟着先皇一起征战起家的四方节度使们,先皇才去三年,威信犹在。
  若是他们跟着萧崇光一起造反,只能拾他的残羹剩饭,还得背负千古骂名;若是另起炉灶,拥立元氏后人,再进京勤王,便是师出有名,又获拥立之功。两相比较,他们会选哪条路?
  这些缘故,元筝也不往下细说,点到为止,萧崇光已经能够听明白。或者说,不用她说,其实也能想得清楚。故而,她深吸一口气,继续抛出金吾探给她的信息:
  “侯爷起兵时,将移交兵权的诏书悄悄改动为处决西军所有部将,这是为何?侯爷亦非残暴滥杀,贪财图利之人,却要许诺军士剽掠京城一旬,这其中的缘故,又是为何?”
  换言之,萧崇光需要改动诏书,来刺激部下一起谋反,因为,他没有十足的把握,获得部将无条件的效忠;而对普通兵卒,需要动之以巨利,以许诺剽掠为诱,才能驱使他们去攻城。因为,他亦没有绝对的把握,能够获得军心。
  “你的军队清晨入城,至此时,已经烧杀抢掠了整整一天。若是再不停手,侯爷能得到的,便只剩一座空城。而太后已经传旨,令四方节度使火速进京勤王,等他们赶到,届时坐困愁城的,将会是你,萧侯爷,萧大将军。”
  萧崇光自小孤苦,四处流浪,后以勇力应募从军,军卒需要刺青黔面,故而,他脖子上有飞雀刺青,世人皆称他为“萧雀儿”。然而,自古岂有雕青天子?
  这是她能够想到的最大筹码。剑鼎候生性谨慎,必定要为今后虑。另外,除了这个事关生死成败的大筹码,她还有个至关重要的小筹码。
  萧家人被传召进宫时,有两个人没有来。事后,她让金吾将这两个人找到,并藏了起来。
  “窈娘和小鱼在太后处,尚安好。”窈娘是萧崇光的妻妹,而小鱼则是他三岁的幼子。也就是说,萧家满门被杀,却有两个漏网之鱼,不过,如今也是人质。
  话到此处,剑鼎候的眸底终于升起一些流转亮色。元筝估摸着,这一箩筐话,说得她口干舌燥,胆战心惊,但应该是入了他的心了。
  于是,赶紧趁热打铁,道明她的目的:
  “太后深信侯爷无谋逆之心,在宫中等侯爷叙旧。请侯爷为黎明百姓,先传令收兵。”
  萧崇光就那双手扶腰,大马金刀地立在床前三尺之处,一直俯看着她,神光明灭交替,但不作任何表态。
  元筝抿了抿嘴,吞了吞口中唾沫,有些失望与无力。能说的,她已经说尽了,能做的,她也尽力做了。倾城禁军都抵不住的洪流,太后指望她能素手挽狂澜,未免太高看她了。
  萧崇光自小孤苦,四处流浪,后以勇力应募从军,军卒需要刺青黔面,故而,他脖子上有飞雀刺青,世人皆称他为“萧雀儿”。然而,自古岂有雕青天子?
  正垂眸丧气之时,萧崇光突然一声低呵:
  “翊儿!”
  外间有人迅速应声,紧跟着闪进来。元筝听声抬眼看过去,正是先前那萧小郎。
  敢情这小子一直在外间候着,那不是先前她一通说道,全部被他听了去?元筝不禁抽气,这父子二人,真是情深。若是萧崇光一进来,就对她用强,他岂不是也要在外头听?
  再瞧这隔一张帘子贴身跟着的儿子,闪身进来却又一直停在帘边,低着头,视线囿于脚边之地,像是怕见着什么非礼勿视的景象似的。
  元筝一听,心中顿时松弦,抬起头来,展颜微笑。管他身处何地,管他此时何时。那蜉蝣撼树,螳臂当车之事,她算是做成了。
  “你进城去,传令收兵。”萧崇光向那低头候命的小郎吩咐。
  “喂,能不能先给我解开?”
  可接下来的事情,让元筝忍不住笑开来,也让她记了一辈子——
  且不说各地的元氏宗亲,只说跟着先皇一起征战起家的四方节度使们,先皇才去三年,威信犹在。
  那绳索是他绑的,现在却解不开了。那长身蜂腰的小郎,俯身低头,专心致志,目不斜视地替她解绳,然而,却越解越乱。然后,仿佛轰的一声,脖颈间涌出一阵红潮,蹿得满脸通红,额前冒汗。
  许是父子二人都未料及她的跳跃思绪。身为砧板上的鱼肉,如何能要求刀俎放开?见着她将被缚的双手举在身前,还将蜷缩的双腿挪了挪,一副绵羊表情,二人都有些不适应。
  萧翊转身过来,看他爹爹脸色。萧崇光一个眼神示意,他才走上前来,给她松绑。
  遂抢在那帘边之人再应声闪出去之前,赶紧喊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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