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陈思思有孕在我意料之中。
成婚五个多月,高修远就没一日不是宿在她那儿的,这种频次下,我都觉得陈思思怀得这样晚,莫不是身体有什么隐疾。
东宫一片喜气洋洋。
高修远派了人到皇后跟前报喜,却只得了皇后一阵敲打。
他自以为东宫关起门来,陛下皇后便不知他冷落我到何种地步。
我闭了闭眼,其实不用想也知道他会怎么选。
天真得可笑。
回来时,他还带了皇后赏赐的两个美人。
高修远把美人扔到了永安殿,回头就来寻我的麻烦了:「昨日你去母后宫中请安,又在母后跟前胡说八道了什么?思思才刚有孕,母后就赐我几个美人,你想气死思思!」
我闭了闭眼,其实不用想也知道他会怎么选。
我诧异地抬头看他:
「我还能有卜算的本事不成?陈侧妃有孕不是今早才诊出来的吗?」
高修远噎住。
半晌,他气呼呼地甩门而出:「那两个美人你看着处置,若放她们到思思跟前,我决不轻饶——包括你在内!」
7.
两位良娣进了东宫后,我总觉得有些心惊胆战,于是派人盯着她们。
我会些武艺,以一敌二却是不行的。
果然,半个月后,陈思思小产了。
天等我赶到椒房殿时,高修远正握着陈思思的手心疼地宽慰她,转向我时,他目光寒如利箭:「跪下!」
我:???
让我跪是不可能的。
因亏欠了姜家,陛下特许我免跪之权。
更何况高修远一副要兴师问罪的样子,我若跪了,他逼着按头认了这莫须有的罪,可如何是好。
我又不傻。
我径直走到另一侧的主位坐下,不紧不慢坐好了才开口:「怎么回事?」
殿中还跪着李良娣和张良娣。
张良娣脸色惨白,见到我犹如见到了救星:「太子妃救我!」
不等我说话,高修远已冷笑着开口:「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张良娣已经招供,说是你指使她推思思落水的!」
陈思思也在这时开口。
她流着泪,神情哀切:「我知道太子殿下偏疼臣妾一些,难免惹太子妃不高兴,可有什么冲我来,为什么要伤害我的孩子?他还那么小,又做错了什么?」
在我还不知情的时候,我的罪就坐实了?
新婚夜,他丢下我与陈思思缠绵,完全不顾我的颜面,我没有哭;
我的目光在张良娣和陈思思身上扫了一眼,张良娣不敢与我对视,陈思思脸上粉都遮不住的红润,这哪像是小产的样子?
我不易觉察地挑了挑眉。
挖了坑给我跳,未免太心急。
我转向张良娣:「你说是我指使你的,什么时候?什么地点?我怎么说的?」
张良娣怯怯看我一眼:「昨天太子妃招我去永宁殿时,悄悄与我说的。」
蒹葭在我身后呵斥:「胡说八道,昨天我们殿下陪皇后娘娘礼佛,回来时都快半夜了,什么时间见过你!」
这么拙劣的谎言,只要高修远开口问问就知。
可他竟毫无头脑的信了。
实在太可笑。
张良娣哭闹不止,我起身离开了椒房殿,没兴趣看她们狗咬狗。
我更清醒的意识到,那个从小就维护我的太子殿下再也回不来了。
我会些武艺,以一敌二却是不行的。
我吩咐白露:「去太医院请院正过来一趟,顺便也把慎刑司的人请来,替我好好审审这满嘴谎话的张良娣!」
话音一落,他立即向我扑来,拽着我的胳膊把我往树林里拖。
张良娣顿时惊慌地看向了陈思思。
陈思思也慌。
若是院正过来,她的秘密可就守不住了。
她当机立断地开口:「张良娣,你为何要害我,我与你无冤无仇……」
「陈侧妃,明明是你……」张良娣刚开口说了几个字,陈思思身边的嬷嬷立即一个大耳刮子扇过去,阻断了她的话头:「我们侧妃也是你能攀咬的!」
不知怎的,这些刺客七转八绕的,似乎是没能找到陛下的行宫,反而摸到了太子殿下的这边来。
我看向高修远,这番情景,他可还有话对我说?
我会些武艺,以一敌二却是不行的。
他的眼神躲闪,并不与我对视。
那一刻,我了然了。
原来他也知道其中有蹊跷,只不过人的心偏了,宁愿选择做个瞎子聋子。
张良娣哭闹不止,我起身离开了椒房殿,没兴趣看她们狗咬狗。
8.
天气越来越热,陛下打算前去行宫避暑。
临行前拟定名单,皇后娘娘亲自把陈思思的名字划去,让她好好在东宫养身体,可高修远不答应,悄悄又把她塞进了马车里。
甚至于……没有一点愧疚。
我其实对此不感到意外。
蒹葭和白露又生气了,白露冷着脸咒骂:「江北侯的次女说起来也是名门闺秀,怎么就生成了一副狐狸精的样子?」
我把手里的书卷放下:「情之一事,说来古怪,咱们太子殿下就喜欢她这一口的,本身也没有什么错。」
「可咱们太子妃殿下很委屈。」蒹葭替我鸣不平:「太子殿下说咱们太子妃拆散了他的姻缘,可做了第三者的明明是陈思思。」
我笑笑,刚想说话,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娇媚的女声:「我不是第三者。爱情没有什么先来后到。」
她几步走到我身边,眼神轻蔑地扫了我一眼:「你若真的那么重要,太子殿下又怎会轻易被我夺走?他本来就不爱你,要怪就怪你没有被他爱的本事。」
却是陈思思。
她几步走到我身边,眼神轻蔑地扫了我一眼:「你若真的那么重要,太子殿下又怎会轻易被我夺走?他本来就不爱你,要怪就怪你没有被他爱的本事。」
我不太想跟她说话。
毕竟我们三观不合。
是,爱情没有什么先来后到。
可做人有礼义廉耻。
我合上书本,完全无视了陈思思,招呼蒹葭和白露回去。
经过陈思思的身边时,我似笑非笑地开口:「陈侧妃气色真好,刚刚落了胎没几天,这会儿就能生龙活虎,不晓得当初怎会晕倒在太子殿下的驿站门口?」
我会些武艺,以一敌二却是不行的。
说罢我恍然大悟:「你说是当初假装晕倒欺骗太子的事情大一点,还是假装有孕的事情大一点呢?」
陈思思猛地抬头盯着我死瞧。
我抬着头,目不转睛地走了过去。
走出好几步,才听见陈思思咬牙切齿的声音:「你若不是有个好爹,凭什么能压我一头?姜绵,别太得意,我迟早叫你后悔!」
我合上书本,完全无视了陈思思,招呼蒹葭和白露回去。
我停下脚回头看她:「有本事你让太子废了我。」
只要陛下还用得到姜家,我在这个位置上坐得稳稳的,绝不会轻易被废。
陈思思想当太子妃,那是做梦。
八月,天气稍稍转凉的时候,行宫突然涌入了一批刺客。
不知怎的,这些刺客七转八绕的,似乎是没能找到陛下的行宫,反而摸到了太子殿下的这边来。
彼时,陛下带着大臣们在议事,太子自然也去了。
太子起居殿这边只留我和陈思思几个女子,我躺在床上小睡,半梦半醒中听得一声尖叫,随即翻身坐起。
院子里已一阵大乱。
我刚想唤蒹葭和白露去看看怎么一回事,便有两个黑衣人从窗户里跳出来,发现我站在屋子里,其中一人便道:「穿的宫装,说不定是狗皇帝的妃子,带走!」
我会些武艺,以一敌二却是不行的。
我被押着走出房门时,陈思思也被人拎出来了。
她吓得哇哇大哭,被刺客骂了一通也没消停。
就在这时,行宫的另一侧响起了一阵喧嚣声,隐约有人在大声喊:「护驾!护驾!有刺客!」
行宫那边乱做一团。
押着我们的刺客短暂的惊慌后,当机立断地开口:「带上她们,走!」
可他们注定走不了多远了。
很快,金狮卫就带兵围住了所有人。
不知怎的,这些刺客七转八绕的,似乎是没能找到陛下的行宫,反而摸到了太子殿下的这边来。
刺客把刀架在我和陈思思的脖子上:「让开一条路,再给我们准备一笔钱,不然我们割了她俩的头,临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没一会儿,高修远就狂奔而来。
新婚夜,他丢下我与陈思思缠绵,完全不顾我的颜面,我没有哭;
他面寒如霜:「好大的胆子!」
「放开她!」
高修远派了人到皇后跟前报喜,却只得了皇后一阵敲打。
高修远双目赤红,紧紧盯着抓住陈思思的刺客。
刺客冷笑:「这里有两个,都是你的女人吧?你让我放开谁?这样吧,放一人五千两,一人留下护送我们离开行宫,选吧!」
被那人压在身下时,我的眼泪控制不住的往下落。
9.
我的脖子被刀刃割破,血流不止。
陈思思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殿下,我好怕!」
新婚夜,他丢下我与陈思思缠绵,完全不顾我的颜面,我没有哭;
我吩咐白露:「去太医院请院正过来一趟,顺便也把慎刑司的人请来,替我好好审审这满嘴谎话的张良娣!」
那人大喜:「谢老大!」
我喜欢了整个人生的男人,原来,我在他眼里一文不值。
刺客们挟持着我跑出行宫时,高修远只复杂地看了我一眼,就忙不迭地安慰起陈思思。
甚至于他冤枉我,不分青红皂白指责我害陈思思的孩子时,我都没有哭。
「钱和人都给你!」
因亏欠了姜家,陛下特许我免跪之权。
甚至于……没有一点愧疚。
高修远背叛誓约,却来说我死皮赖脸拆散他的姻缘时,我没有哭;
我闭了闭眼,其实不用想也知道他会怎么选。
可是此刻,我哭得伤心欲绝。
「姜家女啊……」领头刺客厌恶地看着我:「那就赏你们了。」
人怎能绝情至此呢?
我终于明白他为何用那种隐晦地眼神看我。
林深叶茂。
话音一落,他立即向我扑来,拽着我的胳膊把我往树林里拖。
「老大,这是太子的女人,该不是太子妃吧?」有个刺客一直色眯眯地盯着我:「放走的那个,我听他喊思思,应是东宫陈侧妃。」
新婚夜,他丢下我与陈思思缠绵,完全不顾我的颜面,我没有哭;
跑了很远,行宫早就没影时,他们才放开我。
果然,就听高修远毫不犹豫地说:「放开思思。」
他明明知道我一介弱女子落到这些凶神恶煞的人手里会是什么下场,可能会发生什么,可他还是义无反顾地把我送了出去。
八月的天,我的心如坠冰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