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11
我没有心上人了，早就没有了。
今晚月色很好。
有风从湖边吹到主院，吹红了陈渊的一双眼。
我懵了片刻。
三哥想见他的准新娘，眼巴巴看着我，我只能点头：
啊这……该死的狗男人，为啥要问这么尖锐的问题？
可他乐此不疲。
空气诡异的沉默。
陈渊的表情认真，他在等我回答。
可我却不知该怎么答他了。
我突然想起了第一世。
嫁给陈渊之前，我没有心上人的。
我爹教养女儿极其严苛，我极少踏出府门，少有的几次出门也是跟哥哥们一起，要么就是由母亲带着去宫中赴宴。宫宴男女分席，我也就见过那么几个外男而已。
是以，新婚当夜，陈渊笑着挑起我的盖头，我很没出息的心动了。
陈渊长得好看。
完全在我的审美点上。
因此，就连他新婚夜抛下我留宿了黎侧妃的院中，后来对黎侧妃总是有求必应，我也给自己找了理由原谅他——
他对我也很好。
给黎侧妃的是物质，给我的是更为宝贵的时间。
第一世，嫁给陈渊的那一年，我们的的确确有过很多美好的回忆。
13
我刚怀上孩子的时候，陈渊欣喜若狂。
可惜。
孩子在我腹中三个多月，辰王府便因陈渊谋逆，满门人头落地。
我没能等到我的孩子出生。
我仔细斟酌着心情，片刻后，我低声说：
「没有。」
我没有心上人了，早就没有了。
至于开不开心……这么多辈子，死去活来，开不开心还重要吗？任谁在死亡里反复横跳的，她也开心不起来。
陈渊听到我的答案，眼中露出一丝亮光。
我百思不得其解。
我清清嗓子：「到我了。」
「陈渊，你什么时候知道黎侧妃是细作的？从前为什么对她那么好？」
这个问题已经梗在我心头很久了。
我甚至没及笄。
二十几辈子，我一直没想明白。
陈渊眸色冷凝：「上一辈子知道的，我把辰王府里的每个人都摸排到了祖宗八代，最终查到了她的头上。可惜晚了些，要是早一步除了她这祸害，我也不至于步步落后于太子。」
「也是她伪装得好，初入辰王府中时，她替我挡了剑，我以为她是自己人。」陈渊叹气：「给不了她爱，我也只能对她好些，没想到最后是养虎为患。」
黎侧妃曾替陈渊挡过剑？
我脑子里翻涌了片刻。
上辈子好像并没有吧。
13
她第二天还活蹦乱跳的到我跟前显摆呢。
倒是第一世。
第一世的时候，黎侧妃的确在刚进府的第二日就病了。
病了很久，足足三个月。
原来那时候她是受了伤！
我目光复杂的看了一眼陈渊，好家伙，嘴巴可够紧的。
二十几辈子，我今日才知真相！
12
病了很久，足足三个月。
坦白局继续。
该陈渊提问了。
他摇晃酒杯：「阿玉，上辈子死的时候，你是不是很恨我？」
我果断摇头：「不恨。」
如果一定要说恨，我想我最恨的是第二世的他。
因为那一世，我的孩子出生了。
陈渊给孩子取名陈止惟，小命阿靖。
阿靖生下来就很白胖，眉眼都像我，总喜欢咧开嘴傻乐。
因为那一世，我的孩子出生了。
看着他，我的心都能化掉。
可我的阿靖死在了百日时。
抱着他的宫女失足跌落湖中，阿靖呛了水，抱起来就已经没了呼吸。后来陈渊查出，那宫女是受人指使的，可孩子的命却早就回不来。
病了很久，足足三个月。
阿靖死后，我几乎疯狂。
更令我崩溃的是，才不过月余，陈渊谋逆的事情就被告发。
辰王府又一次倾覆。
我一遍遍质问陈渊，明知太子是正统，为何非要去涉险，他害死了阿靖，也害惨了我。
我含着对陈渊的滔天恨意死去。
第三世重生的时间节点很好，我还没嫁给他。
于是第三世，我决定离他远远的。
陛下想要赐婚我与陈渊，在那场命中注定的宫宴前，我爹顶着压力火速给我定了一门亲。
与我定亲的是翰林大学士的长子韩琦。
韩琦长得不如陈渊。
在书香门第长大的他，胜在有着一身好脾气，韩家的家风也正，不会有后宅那些烦恼。
我打算重新开始。
陈渊倒也没来纠缠我，偶尔在宴席上遇到，他会目光复杂地看着我。
我本以为他并不记得与我恩爱有余的那两辈子。
直到我嫁给韩琦的那一日。
我百思不得其解。
陈渊前来观礼，他低声开口，颤抖地喊了我的名字：「阿玉。」
饱含痛苦的两个字中，我与他擦肩而过。
那一刻，我什么都懂了。
他如我一般重生，什么都记得清清楚楚。
红盖头遮住我的眼。
我一次都不曾回头。
抱着他的宫女失足跌落湖中，阿靖呛了水，抱起来就已经没了呼吸。后来陈渊查出，那宫女是受人指使的，可孩子的命却早就回不来。
我想，让他亲眼看着我嫁给别人，从此与他无关，即是对他最大的报复。
只可惜我倒了血霉。
得他一句还行，证明陈渊在他心里的印象着实很不错。
嫁给韩琦三个月后，陈渊再次谋逆，韩家也查出了与陈渊联系的证据，照样满门抄斩。
13
这个问题已经梗在我心头很久了。
第四世重生，睁开眼是宫宴之后，陛下已经赐婚我与陈渊。
再次睁眼。
又要嫁他！
我痛苦得想冲到辰王府与陈渊同归于尽。
我提着剑找上他的门，却在看到辰王府时停住了脚。
他此刻还是天潢贵胄。
而我只是个侯爵之女。
他可能并没有再回来。
真杀了他，我全家都得提前死。
我想悔婚。
我含着对陈渊的滔天恨意死去。
唯一的办法竟只有我德容有失，配不上他这一条路可走。
于是我精心策划了一起绑架案，让绑匪划花了我的脸，还传了我失贞不洁的绯闻，如此一来，陛下总不会让陈渊娶我了吧？
陛下的确同意了退婚。
但到了陈渊那儿，遭到了陈渊的强烈反对。
他当着顺颐帝的面儿说：「儿臣心悦阿玉，不管她变成什么样子，永远都是儿臣心里最好的姑娘。」
我：……
真是感谢你八代祖宗了。
他可能并没有再回来。
我整日郁郁。
陈渊听说了后，三五日总上门来寻我，说要带我散心。
我所求就是离他远点。
他来时，我从没有好脸色。
可他乐此不疲。
那一日，陈渊来寻我，递给我一株桃花枝，他笑着说：「京郊云顶山的桃花开了，很是好看，阿玉，别总待在屋子里，我带你去看看春花吧。」
我不太想去。
三哥谢景明却笑道：「是该去走走的，阿玉，你把明荷约出来，我们一起去？」
我能拒绝陈渊，偏偏拒绝不了三哥。
三哥还未出生的时候与中书侍郎家定了娃娃亲。
结果中书侍郎一直没生女儿。
直到我出生时，夏明荷才呱呱坠地。
夏明荷与我一般大。
同我是闺中密友。
三哥想见他的准新娘，眼巴巴看着我，我只能点头：
「好吧。」
此去云顶山，反而成了我最短暂的一世。
因为我们在云顶山遇到了刺客。
只是这批刺客有些眼瘸，明明是奔着陈渊来的，最后刺向的却是我。
13
我猝不及防，手里也没武器，正想拼着受些小伤也要把刺客拿下。没想到的是，生死关头的那一刻，陈渊竟然不顾一切的扑上来，替我挡了刺客的剑。
银白宝剑刺穿了他的身体。
因此，就连他新婚夜抛下我留宿了黎侧妃的院中，后来对黎侧妃总是有求必应，我也给自己找了理由原谅他——
他倒在我的怀里。
啊这……该死的狗男人，为啥要问这么尖锐的问题？
我有些惊慌地抱住他，却被人推了一把。
我带着他，一起从高高的云顶山堕落了下去。
再次睁眼。
第五世。
三哥想见他的准新娘，眼巴巴看着我，我只能点头：
又是一场新的炼狱。
再次睁眼。
既然命运注定要把我们绑在一起。
我用了很长一段时间，来梳理了我对陈渊的感情，以及上一辈子我们死前的事情。
三哥宠我，对我有求必应。
我没有心上人了，早就没有了。
原来，陈渊爱我。
心里有点难过，但更多的是松了口气——那个野心勃勃的陈渊没有回来，那或许我更有可能把我的计划实施成功。
他什么都不知道，甚至还笑话我：「我家小玉儿该不是看上辰王了吧？」不等我回答，他又笑起来：「那三哥这回得说，小玉儿的眼光还是很不错的，辰王办事可靠，人还行。」
这一世我重生的时间节点还很早。
因为他似乎这一回并没有带着前世的记忆。
次日，我央着三哥找理由带我去辰王府玩。
韩琦长得不如陈渊。
陈渊初见年幼的我，很是吃惊。
我百思不得其解。
于是我精心策划了一起绑架案，让绑匪划花了我的脸，还传了我失贞不洁的绯闻，如此一来，陛下总不会让陈渊娶我了吧？
陈渊不是想做皇帝吗？
抱着他的宫女失足跌落湖中，阿靖呛了水，抱起来就已经没了呼吸。后来陈渊查出，那宫女是受人指使的，可孩子的命却早就回不来。
大哥说：「我爱苏儿，除了生孩子不能替，我愿替她去死。」
我恍若找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再次睁眼。
我甚至没及笄。
我没有心上人了，早就没有了。
得他一句还行，证明陈渊在他心里的印象着实很不错。
他的大业、他的宏图，都不要了吗？
那为什么在生死一刻，他宁愿用自己的命替我挡剑呢？
那这一次，换我缠着他。
我百思不得其解。
他可能并没有再回来。
可惜。
我比他更吃惊。
韩琦长得不如陈渊。
14
我想。
三哥心比天高。
我要把他带离繁华京都，找一个地方安度余生。
直到大嫂生产时，大哥在产房外哭得死去活来，他的一句话点醒了我。
既然这样，那或许我还可以一试。
本书已加入APP，
用微信号登录可免费阅读
恭喜您已成功领取，
用微信号登录APP可享用新手礼包！
礼包已帮您放入
个人中心，可随时领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