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七夕,你莫要生我的气。」
萧景匆忙起身,「七夕,晚饭时,你务必当众向段栩栩郑重道歉,否则段韩两家不会就此罢休,你会让我很难做。」
他一进门,便握紧了我的手,压低了声音。
「这几日实在事务繁多,我才没能回府看你,而刚刚对你的厉声厉色,不过是我在做戏而已。七夕,现在正是起事的关键时刻,我绝不能得罪段韩两家,所以你能不能……」
他捏了捏眉心,「能不能向栩栩道个歉,平息此事,体恤体恤我的难处?」
我细细打量着他。
本是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如今因为权术,竟变成这副两面三刀的模样,令人不齿。
十年前,世人都以为萧景同他母后一道死了,却无人知道段老将军冒死将他救了下来。若不是段老将军急病身亡,萧景也不会在乡间吃了十年的苦。
而段老将军正是段栩栩的祖父。
我心凉如水。
段家男儿皆为武将,祖孙三代,紧紧握着大恒的兵权;段栩栩的外祖父韩旻儒则是两朝太傅,德高望重,党羽众多。
轻轻揉着它绒绒软软的毛,「乖绒宝,今晚不用去打猎啦,我带你去偷偷见一个人……今夜过后,不管是甜是苦,不管那人对我们是利用还是折磨,我们都要勇敢面对,迎接全新的生活。」
萧景娶了段栩栩,这文武两大势力便都成为他的坚实后盾,即便他事成登基后,他也绝不敢轻易怠慢段栩栩。
入目的画面,令我双腿骤然一软,直直摔倒在地。
所以,这便是段栩栩张狂的底气。
可偏偏她被宠得高傲不知内敛,且又蠢又坏。
选这样一个品性的女子做「皇后」,她身后的势力越强大,对萧景而言,其实越未必是好事……
我心凉如水。
「我方才所说绝无半句假话。我从未招惹过她,而是她想要划烂我的脸,再把我饿死。」
我心平气和把当日发生的事跟萧景描述了番,又道,「若不是绒宝每天夜里去为我捕食野物,凭你这五日的不闻不问,我就算饿不死,也大抵只剩一口气罢了。」
他稍作凝眉,随即紧握着我的手,低低叹道。
「我自信你,七夕。可眼下段栩栩纵然令我生厌,我也只能先哄住她,别无他法。小不忍则乱大谋,而我隐忍至此,全是为了给你和孩儿一生荣华富贵,你且陪我忍一忍、做一做戏可好?」
我凝了他许久,许久。
终是无奈而笑。
我死死咬住嘴唇……
「陪你忍?忍到你厚葬我的尸身,许我地府的荣华富贵么?」
「七夕,莫要与我置气,你只须记住,我所做一切,皆是为你,日后我登基,自然会惩罚段栩栩,为你出气!」
萧景望着我的目光,依旧如少年时真诚。
入目的画面,令我双腿骤然一软,直直摔倒在地。
只是这真诚,掺杂着自欺欺人的谎言,而他却不自知。
我心凉如水。
「我只求你一事,绒宝今日冲撞了她,你定要严令护卫护住绒宝,其他我尽可配合你。」
萧景重重点头,「不消你说,我既把绒宝一并带来皇城,足见它在我心里的重要。」
门外忽然传来报声。
「秉王爷,王妃有急事要见您!」
萧景匆忙起身,「七夕,晚饭时,你务必当众向段栩栩郑重道歉,否则段韩两家不会就此罢休,你会让我很难做。」
无错却道歉还不够,还要当众任由她段栩栩把我的尊严踩在脚下?
终是无奈而笑。
我冷然不语。
良久,萧景缓缓开口。
「七夕,我救过你的命,眼下不过是要你一声道歉而已。你若实在不愿,就当你……还我个救命之恩吧。」
他的话,像刀子一样,扎进我的心。
十年来,我始终牢记着他的救命之恩,对他极尽体贴关爱,甚至也曾为他不顾性命。
更况,明明是他说永不提恩情,如今却拿救命之恩来压我?
我捏紧的拳在微微颤抖。
「我若早知你是南宫景,当年我宁愿死在江水之中,也绝不愿和你生活这十年。」
「七夕,我……」
我哂笑打断他,「好,我应你。从此以后,我不再欠你任何。」
他的话,像刀子一样,扎进我的心。
萧景松了口气,「七夕,这都是做戏而已,我发誓日后定会千倍万倍的补偿于你!」
我淡淡抽回手,不再看他。
我死死咬住嘴唇……
萧景欲言又止,却没再说什么。
看着他匆匆奔向段栩栩的背影,我的决定渐渐变得清晰。
从今以后,沈七夕与南宫景,恩断义绝。
我沈七夕,永远不走回头路……
11
院子里重归安静后,我看着蹭在我脚边,正无声安慰我的绒宝,俯身抱住了它。
「绒宝,我们的阿景,他再也不属于我们了。」
我的绒宝!
「从今以后,我们的家里,就只剩绒宝,七夕,和七夕的宝宝了。」
「我们三个也可以过得很好,很开心,你说对吗?」
绒宝呜咽着往我怀里蹭。
我把泪水埋入掌心。
轻轻揉着它绒绒软软的毛,「乖绒宝,今晚不用去打猎啦,我带你去偷偷见一个人……今夜过后,不管是甜是苦,不管那人对我们是利用还是折磨,我们都要勇敢面对,迎接全新的生活。」
绒宝似懂非懂,只是轻轻舔着我,用它的方式慰藉着我。
他捏了捏眉心,「能不能向栩栩道个歉,平息此事,体恤体恤我的难处?」
让我泛凉的心重又变得温暖起来。
前路虽铤而走险,但我会奋力走下去……
绒宝去睡觉后,我勉强稳着心神,把小兔玩偶给孩儿缝好,又简单收拾了一下今夜要带走的贴身物品,已是困乏不堪。
自有孕后,我一直比较嗜睡。
自有孕后,我一直比较嗜睡。
一切整理妥当,我便也倚着软榻,沉沉睡去。
直到传唤晚饭的丫鬟,把我喊醒。
12
终是无奈而笑。
我随丫鬟去了萧景跟段栩栩居住的主院。
刚一进门,便看见段栩栩正抱着萧景的手臂,两人亲昵言笑。
我的心刺了一下,但也只是瞬息便平复。
今夜过后,他们的一切便再不关我事。
眼下一声道歉,安抚住二人,更利于我夜间脱身。
我缓步前行,段栩栩扭头看见我,竟立刻笑意盈盈迎了上来。
轻轻揉着它绒绒软软的毛,「乖绒宝,今晚不用去打猎啦,我带你去偷偷见一个人……今夜过后,不管是甜是苦,不管那人对我们是利用还是折磨,我们都要勇敢面对,迎接全新的生活。」
她双手背在身后,向我笑得一脸灿烂,「我都说了不必,谁知景哥哥还执意要姐姐向我道歉,我正要去谢谢姐姐向我道歉的诚意呢!」
下一秒,她突然从身后向我扬起一截雪白的狼尾!
他捏了捏眉心,「能不能向栩栩道个歉,平息此事,体恤体恤我的难处?」
那雪白的狼尾上,竟还沾着刺目的斑斑血痕!
「我方才所说绝无半句假话。我从未招惹过她,而是她想要划烂我的脸,再把我饿死。」
我大惊,慌忙奔向她,只听她笑道,「谢谢七夕姐姐忍痛割爱,把这只狼送给我做皮裘!你瞧这雪白的毛色,我可真是太欢喜了,今年冬宴我定是全皇城最惹人羡慕的人!」
我的绒宝……
我的绒宝!
泪光模糊中,我倏然起身,猛地抢下身前屠夫手里的尖刀,用力向段栩栩的胸口刺去!
我只觉得眼前一黑,险些栽倒在地。
「哎呀小心呀姐姐!」
段栩栩一声惊呼,连忙上前扶住我,一脸的惊惶无辜。
「怎么,难道姐姐舍不得么?可是,是景哥哥把它亲手绑给我的,说是姐姐以此表达歉意,用来与我重修于好的呀?」
她双手背在身后,向我笑得一脸灿烂,「我都说了不必,谁知景哥哥还执意要姐姐向我道歉,我正要去谢谢姐姐向我道歉的诚意呢!」
我抖着手把狼尾拼力抢回怀中,看向萧景,全身颤抖不已,「你答应我会保护好绒宝,你怎可如此出尔反尔?!你马上把绒宝还给我,还给我!」
萧景避开我的目光,抿唇不语。
段栩栩则拉起我的手,故作慌乱,「快,我带你去!说不定他们动作没这么快,你还能见到它!」
我跌跌撞撞随段栩栩飞跑进后院。
段家男儿皆为武将,祖孙三代,紧紧握着大恒的兵权;段栩栩的外祖父韩旻儒则是两朝太傅,德高望重,党羽众多。
刺鼻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入目的画面,令我双腿骤然一软,直直摔倒在地。
我的绒宝,被两个屠夫,活生生的剥了皮……
它雪白的头,已经被砸得血浆模糊。
本是那么漂亮的一双大眼睛,一只眼球已然碎裂出眼眶,另一只却依旧不甘地圆瞪着……
它尚有一丝气息,喉咙里尚在发出游丝般的呻吟声,四肢尚在微微的抽搐着……
可它漂亮的毛皮,在那两人锋利的刀刃下,正一截截剥离它的身体……
我的绒宝,它就这样活生生的,活生生的痛着啊!
便再也没了气息。
可现在,我看着血流如注的它,竟不知该从何抱它,才不会让它更痛。
她双手背在身后,向我笑得一脸灿烂,「我都说了不必,谁知景哥哥还执意要姐姐向我道歉,我正要去谢谢姐姐向我道歉的诚意呢!」
段栩栩得意的低笑声继续响起。
我好想把可怜的绒宝像从前那样紧紧抱在怀里,我好想告诉它,绒宝不怕,七夕来了,七夕来救你了……
身后传来段栩栩虚伪的哭喊声。
我跪在它身前,颤手轻抚着它血肉模糊的头。
就在两个时辰前,我的绒宝它还偎在我怀里撒娇……
泪雨滂沱间,我万般悲恸地颤着手,轻轻地,轻轻地阖上了它的眼睛……
「没想到吧,是我用铁锤生生把它砸到脑浆崩裂的,你不知它痛苦的样子多令我解气!」
我死死咬住嘴唇……
「呵,区区草根贱民,仗着有几分姿色,就敢和我抢男人?我杀你们这种贱民跟杀牲畜一样容易!而你,下场只会更惨!」
「栩栩!」
她扑到我身旁,假意搀扶我,却在我耳边低低冷笑。
「七夕,我……」
我泪如雨下,连爬带跑地向我可怜的绒宝奔过去……
它就像是在苦苦等着我,又像是它终于再也撑不下去了……
只见它仅存的那只眼睛微微闪了闪,喉中传来一声长长的呜咽……
耳边瞬间炸响萧景的一声惊呼。
我望着绒宝的尸体,脑中轰鸣巨响。
接着便是「咣当」一声,我手中的刀猝然被打落。
他捏了捏眉心,「能不能向栩栩道个歉,平息此事,体恤体恤我的难处?」
我一口气没上来,喉间顷刻涌入满满的血腥!
「啊!不要啊!好可怕啊!」
我的绒宝!
萧景的长剑,直直刺入了我的胸口……
泪光模糊中,我倏然起身,猛地抢下身前屠夫手里的尖刀,用力向段栩栩的胸口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