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盛朝,天启四年。
咚——
一声巨响,天边炸开一团惊雷,闪电划拉开半边天际,照亮了下河村一间破败的柴房。柴房了的一团影子抽搐了一下,长睫毛颤悠悠的动了动,睁开了眼睛。
慕绾绾半撑着坐了起来,感觉到环境不对,眸中绽开凛冽寒光。
他们慕家是华夏有名的医药世家,一手医术出神入化,中西医兼修的她更是家族的翘楚。爸爸是慕家这一代的家主,只是一场意外,误中了对手的毒,以至于双腿残废,有了退隐之心。慕家子孙为了得到家主的位置,明里暗里展开了生死角逐,甚至不惜手足相残。她防着那些虎视眈眈的堂兄弟妹,却万万没想到,最终对她伸出魔爪的竟然是自己的亲哥哥!
“绾绾,谢谢你研究出来解毒血清,有了这个东西,我就能治好爸爸的腿,以后,爸爸一定会很看重我。”
“不是泼得很?给老娘起来!”
“你,就下地狱吧。”
实验室轰然爆炸,毁了她的心血,也毁了她对那个家族残存的最后一点眷恋。
忽然,慕绾绾呆住了。
不对啊,实验室爆炸了,她怎么可能安然无恙?
不曾想新婚之夜,家中被狼群袭击,白猎户被狼群咬伤了脖子当场死亡,她就做了寡妇。
她抬起自己的手,不再是印象中细嫩修长的模样,而是一双白皙却肥胖的手,在粗壮的左手食指上,一块粉红色的胎记很像桃花;地上搁着的一双腿,比这双手还要肥上好几倍。摸着自己的脸,明显不平的触感更是让慕绾绾心惊……
没等搞明白是怎么一回事,脑袋便觉一阵钻心的疼,天旋地转中,一段陌生的记忆冲入了脑袋——
慕绾绾,十四岁,祖上原是官家,因家中有人犯了事,全家男丁俱被流放北寒之地,女眷全部没入奴籍,几经买卖,来到平遥府易县。原本是在易县某官家做奴婢,因年岁渐长张开了些,那家女主嫉恨,又一次将她卖了出去,被清水镇上河村的一个姓白的猎户买了去。
那白猎户倒也真心疼她,眼见她年纪小迟迟没下口,最终抵不过他母亲催促两人才成婚。
不曾想新婚之夜,家中被狼群袭击,白猎户被狼群咬伤了脖子当场死亡,她就做了寡妇。
她手里抡圆了扫帚,打得毫不含糊,一边打一边尖声骂:“吃里扒外的东西,家里人自己都吃不饱,还敢拿白送外人?”
白猎户死后,他母亲横竖看她不顺眼,正逢下河村乔家要娶个媳妇冲喜,就以三两银子的贱价将她卖了过去。
三天前是婚礼,因相貌丑陋吓晕了病重的未来的公爹,被村里人一顿羞辱,慕绾绾一时想不开上了吊,惹恼了乔家老爷子,乔老爷子命人将她丢到柴房,慕绾绾又饿又冷晕了过去,再睁开眼就成了她这个同名同姓的人。
原主的记忆模糊而混乱,然而,并不妨碍慕绾绾知道一个事实:
“穿越了!”
她闭了闭眼睛,想起实验室爆炸,她的身体只怕已成了碎片,自己再也回不去,胸中压不住的窜出愤怒和委屈,隐约有种共鸣,似乎一半是来自她,一半来自原主。朦朦胧胧中,眼圈酸胀,滚烫的泪低落在手背上,脑海里有人似乎幽幽的叹了口气,有个声音在脑海里飘飘荡荡的说:“好好活下去吧,替我找到我爹娘,与他们团聚……”
随后,她便觉浑身一松,仿佛有什么远去了。
慕绾绾呆坐在地上,隔了好久,双眼才露出一抹坚定的光。
罢罢罢,左右也回不去,既然上天让她重生,她占了原主的身体,就该好好活下去,完成原主的愿望!
想到这里,慕绾绾不再坐以待毙,她肚子里咕噜噜的叫着,已经饿了整整三天了。她手脚发软的爬起来,试图去开柴房的门。
门是从外面锁上的,慕绾绾低头看了一眼,是古铜锁,她从小喜欢这些东西,应该能开,正捉摸着从哪里弄一根铁丝时,外面传来了细微的脚步声。
借着一指宽的门缝,慕绾绾看清楚了,是个瘦巴巴的女孩子。
是乔家二房的独女,乔明丽。
慕绾绾被关,连着两天都是这女孩偷偷摸摸过来送一个馍馍,慕绾绾才不至于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乔明丽紧张的走到门口,探头往里面看:“二嫂,醒醒!”
“我醒着。”慕绾绾忙说。
乔明丽松了口气,将怀里捂着的馍馍从门下递进去,黑暗中,她的声音满是同情和可怜:“二嫂,你快吃一点,不要饿坏了。”
“你可怜她,怎么不来可怜可怜我?”白氏打得更狠:“我是做了什么孽,才让我家老二生出你这么一个赔钱货!”
慕绾绾眼睛发黑,忙接了过来,顾不得占不占灰先咬了一口。
不曾想新婚之夜,家中被狼群袭击,白猎户被狼群咬伤了脖子当场死亡,她就做了寡妇。
就听门外乔明丽沉默了一下,再开口,难得几分欢快:“二嫂,你且再忍一忍,今儿三叔还是不见醒,我听大伯和阿爷商量,说三叔怕是不行了,要叫二哥回来一趟,我爹我娘去城里找二哥,估摸着再过一两个时辰,二哥就回来了。等二哥回来,阿爷就不会再关着你啦!”
慕绾绾咬馍馍的动作一停。
她不禁问:“都三天了,乔……我爹一直没醒,阿爷和大伯没让人去告诉你二哥?”
乔明丽垂下头,很是小声的说:“大伯说,二哥在码头做工不能耽误,是要扣钱的,要是三叔醒来什么事儿都没,二哥白跑一趟,说不定会丢了活儿,就拦着不让去。”
“家里没钱,二哥的活儿每个月能赚一两银子,能让大哥好好在镇上读书,阿爷和大伯不会让他丢了饭碗的。”乔明丽又叹气。
“乔明丽,你个贱皮子,你又往柴房里钻什么!”
慕绾绾还没来得及回答,院子外传来一阵怒骂,接着,一个瘦弱的老妇扑过来,抡起放在柴房外的扫帚就往乔明丽的身上招呼:“死妮子,赔钱货,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做什么!说,你是不是又来柴房里偷柴去烧!这才几月就要烧炕,当自己是城里的少奶奶?”
从乔明丽挨打开始,其他屋子里的人都出来了,只是见状都见怪不怪。乔家二房的人都不在,没人护着乔明丽,乔明丽缩在门口呜呜的哭。慕绾绾一出柴房,就挣脱了白氏的手,弯腰将乔明丽先扶了起来。乔明丽一双手上全是红痕,小脸斑驳,哭着躲到她背后去。
啪啪——
两声闷响,乔明丽猝不及防挨了两扫帚,连忙抱着手臂往一边躲:“阿奶,我没有,你别打我……”
妇人正是乔老爷子的原配白氏。
“好啊,你还敢给这贱人送吃的,家里的米粮是大风刮来的是不是,轮得到你拿来做人情?”白氏连着打了乔明丽数下,一抬眼从门缝里瞧见慕绾绾手里的馍馍,圆瞪着双眼,手下更狠:“还偷吃的,真是母猪生不出好货,你怎么不去死啊你?”
她手里抡圆了扫帚,打得毫不含糊,一边打一边尖声骂:“吃里扒外的东西,家里人自己都吃不饱,还敢拿白送外人?”
这显然触怒了白氏。
门是从外面锁上的,慕绾绾低头看了一眼,是古铜锁,她从小喜欢这些东西,应该能开,正捉摸着从哪里弄一根铁丝时,外面传来了细微的脚步声。
她手里抡圆了扫帚,打得毫不含糊,一边打一边尖声骂:“吃里扒外的东西,家里人自己都吃不饱,还敢拿白送外人?”
乔明丽被打得眼泪汪汪,小声争辩:“阿奶,她不是外人,她是二哥新娶进门来的媳妇,是二嫂。”
她手里抡圆了扫帚,打得毫不含糊,一边打一边尖声骂:“吃里扒外的东西,家里人自己都吃不饱,还敢拿白送外人?”
“呸!”白氏啐了一口:“你巴结着你二哥都巴结到外人头上来了,我告诉你,就是冲喜用的贱货,一分嫁妆没有,你二哥看不看得上她还是一回事,你一口一个二嫂叫得亲!”
不曾想新婚之夜,家中被狼群袭击,白猎户被狼群咬伤了脖子当场死亡,她就做了寡妇。
顿了顿,白氏满脸冷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以为将来他就会给你添嫁妆?想都别想,老娘还没死,就是死了,名下也还有儿子,这个家轮不到他做主!”
“我没有!”乔明丽说不过,也被冤得狠了,哇的放声大哭起来:“我没巴结二哥,我就是可怜二嫂!”
“你可怜她,怎么不来可怜可怜我?”白氏打得更狠:“我是做了什么孽,才让我家老二生出你这么一个赔钱货!”
慕绾绾瞧着这一幕,心头涌出一阵怒火,捏紧了手里没吃完的馍馍站了起来:“够了!”
不对啊,实验室爆炸了,她怎么可能安然无恙?
白氏气得脸皮煞白:“你敢吼我?慕绾绾,你还有没有一点规矩?反了你了!好,好,今儿不教训教训你,以后你不得骑到我个糟老婆子的头上去?”
她不禁问:“都三天了,乔……我爹一直没醒,阿爷和大伯没让人去告诉你二哥?”
“不是泼得很?给老娘起来!”
慕绾绾胖,随手一推白氏,白氏就趔趄了两步,这一下,白氏更生气了。
“我醒着。”慕绾绾忙说。
她跳着脚,摸着腰间的钥匙就去开门,将慕绾绾往院子里拽。
“胳膊肘向外拐的小贱人!”白氏更怒,转头又要去打乔明丽。
他们慕家是华夏有名的医药世家,一手医术出神入化,中西医兼修的她更是家族的翘楚。爸爸是慕家这一代的家主,只是一场意外,误中了对手的毒,以至于双腿残废,有了退隐之心。慕家子孙为了得到家主的位置,明里暗里展开了生死角逐,甚至不惜手足相残。她防着那些虎视眈眈的堂兄弟妹,却万万没想到,最终对她伸出魔爪的竟然是自己的亲哥哥!
慕绾绾身体很胖,背后又躲了个乔明丽,一下子没避开挨了一扁担。钻心的疼让慕绾绾蹙起眉,可刚挨过这一下,转眼又挨了两扁担,一扁担砸在慕绾绾的大腿上,将慕绾绾抽得一下子跪了下去。
她也不废话,丢了扫帚,就捡起旁边一根扁担往慕绾绾身上抽去。
她不禁问:“都三天了,乔……我爹一直没醒,阿爷和大伯没让人去告诉你二哥?”
慕绾绾本就想出柴房,顺着她的拉扯就到了院子里。
从乔明丽挨打开始,其他屋子里的人都出来了,只是见状都见怪不怪。乔家二房的人都不在,没人护着乔明丽,乔明丽缩在门口呜呜的哭。慕绾绾一出柴房,就挣脱了白氏的手,弯腰将乔明丽先扶了起来。乔明丽一双手上全是红痕,小脸斑驳,哭着躲到她背后去。
白氏只觉得手腕被铁钳子捁住了一般,半点力气都用不上,手中的扁担落到地上。
“我醒着。”慕绾绾忙说。
慕绾绾再也忍不得,上前一把抓住了白氏的手。
“好啊你,你还打我?”白氏插着腰呵呵抽气:“反了反了,你这不孝的狗东西,真是皮子痒!”
白氏不饶人,扁担一直往慕绾绾身上抽,噼里啪啦的闷响听得乔明丽倒抽了一口气,连忙跪了下去:“阿奶,你不要气了,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你不要打了,再打就真的要死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