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死里逃生

  〈序〉
  启和二十三年春,二月二龙抬头,启和帝携百官于毋颐山祭祖。途径忧君川,时值正午,河面突现一阵波澜,金光中竟显出八字箴言。
  天下大势 蔚氏所归
  启和帝震怒,斥责别有用心之人妖言惑众,祸乱江山。时年起,祈尧各地民间便陆续有“国之易君,江山更迭,蔚氏之主,取而代之”的谣言传出。
  此言之“蔚”,乃是指护国大将军蔚修戎,是以流言传入朝堂,引得朝中人心惶惶。启和帝初闻此言,怒斥其上谏臣子——御史大夫司徒奂狼心狗肺,污蔑国之栋梁。
  大将军蔚修戎为表忠心,主动辞去军职,解甲归田。但此举并未制止流言纷传,悠悠众口足可铄金。启和二十五年冬,蔚修戎与反贼储霄王勾结之事败露,天下哗然。启和帝深感受其蒙蔽,怒不可遏,下令将蔚氏满门抄斩,以示皇威。
  为显天子隆恩,启和帝提拔御史大夫司徒奂为右大夫,委以重用。
  ……
  时年冬日严寒,鹅毛大雪绵绵不绝。常言道,瑞雪兆丰年,启和帝亦金口玉言:“奸佞既除,何不丰年?”
  说到这里,叶妈深深的望了一眼蔚芷琉,咬牙道:“夫人说了,不求小姐一生荣华富贵,只愿她能平安康乐。”
  时值隆冬,冰天雪地。
  太监扯着嗓子尖声喊道,瞬间所有人都如蝼蚁般跪地臣服。蔚芷琉懵懵懂懂的跟着一旁的水嬷嬷跪下,良久才明白那个身着龙袍的男子是谁。自三年前蔚修戎卸下兵权,为躲避昭俞城的是是非非居家迁至穆北,蔚芷琉对这个以血缘上的表舅早已陌生。
  蔚芷琉裹着件破旧棉袄,灰头土脸的被叶妈抱在怀中。寒风呼啸,将她稚嫩的小脸冻的通红,她缩头往叶妈怀中躲了躲,忍不住愈加抱紧了叶妈的脖颈。
  此言之“蔚”,乃是指护国大将军蔚修戎,是以流言传入朝堂,引得朝中人心惶惶。启和帝初闻此言,怒斥其上谏臣子——御史大夫司徒奂狼心狗肺,污蔑国之栋梁。
  “叶妈,我们还有多久才能到?”
  蔚芷琉五岁时确实曾有过一个弟弟,却生下来便是个死胎。她记得爹娘当时曾因此整日愁眉不展,此后蔚府再也没有添过子嗣。
  叶妈望着半山腰那已能望见深红屋檐的屋舍,擦去额上的汗珠,眸色愈深。
  说着,她将手虚虚抬起,一瞬不瞬的着解淮殷。解淮殷眼中闪过一抹动摇,良久,他伸手托起了苏浣眉的手臂。苏浣眉心中松了口气,轻笑道:“看来今日,我们母子二人要好好谈谈心了。”
  “就快到了。”
  蔚芷琉向来乖巧,就算这两日每每都被叶妈如此敷衍也不哭闹,只有些乏力的将头埋在了叶妈的肩上打着盹。恍惚间叶妈似是从怀中掏出了个物什插进了她的发髻中,她本想睁眼看看,却因着连夜赶路的困倦而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蔚芷琉被叶妈摇醒。她揉了揉眼,睡眼朦胧的看着暮色下格外肃穆的寺院。
  “叶妈,我们到奉恩寺了吗?”
  见叶妈终于点了点头,蔚芷琉松了口气,面上露出一丝笑意来。
  “等见到姨祖母,爹爹和娘亲就有救了!她一定会相信爹爹是被冤枉的,姨祖母贵为太后,一定能为我们蔚家平反的。”
  叶妈闻言眼中闪过一抹悲悯之色,竟有几许水汽氤氲。她慈爱的抚摸着蔚芷琉的发际,柔声道:“芷琉乖,待会儿见了姨祖母一定要请安问好,礼数周全,知道了吗?”
  蔚芷琉郑重的点了点头,不知响起了什么,她向身后眺望片刻,回头问道:“叶妈,常叔还会回来吗?”
  叶妈的脚步顿了顿,却没有回答。奉恩寺前有侍卫把守,还没等二人走近便呼喝道:“此处乃皇家国寺,太后娘娘此刻正在里面进香,闲杂人等速速离去!”
  叶妈闻言咽了口口水,搂紧了怀中的蔚芷琉哀求道:“我家小姐乃是太后的甥孙儿,此行是特地前来求见的,还请进去通禀一声。”
  门前的两个守卫互看一眼,稍年长些的男子狐疑道:“我在宫中当差多年,怎么不知道太后娘娘何时还有个甥孙儿?”
  他的话落,忽见蔚芷琉那与安怀柔六分相似的样貌,不由惊的退了一步。
  “莫非你们是蔚氏余孽?”
  他的话落,一众侍卫皆是拔刀严阵以待。叶妈放下蔚芷琉,跪下不住的磕着头,蔚芷琉回神之际,叶妈的额前已是一片血红。
  此言之“蔚”,乃是指护国大将军蔚修戎,是以流言传入朝堂,引得朝中人心惶惶。启和帝初闻此言,怒斥其上谏臣子——御史大夫司徒奂狼心狗肺,污蔑国之栋梁。
  “我家夫人说了,太后娘娘大慈大悲,定会救我家小姐一命的。求求你们进去通禀一声吧,求求你们了……”
  蔚芷琉郑重的点了点头,不知响起了什么,她向身后眺望片刻,回头问道:“叶妈,常叔还会回来吗?”
  蔚芷琉尚且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却被叶妈语气中的悲凉吓到了,她拽着疯了似的不住磕头的叶妈,语带哭腔的喊道:“叶妈,叶妈你怎么了?你快起来啊!”
  如今蔚家正是霉运当头,谁沾谁倒霉,他们自是避之不及。但又不能置之不理,因着当今太后娘娘正是蔚家夫人的亲姨母,他们又岂敢放这二人去见太后?
  一众侍卫对视一眼,上前推赶两人道:“哪里来的乡野村妇,竟敢冒充皇亲国戚。我劝你赶紧走,若是扰了太后参禅必定要了你的狗命!”
  叶妈无力的护着蔚芷琉,竭力扑向门口哭喊道:“我家小姐真的是太后的甥孙,是护国大将军蔚府的小姐,求求你们让我们见太后一面吧!”
  眼见门口的骚动就要惊动寺内,那为首的侍卫“唰”的一把抽出腰间长刀,冷笑道:“笑话!天下谁人不知,蔚修戎勾结反贼,早有谋逆之心,三日前便被满门抄斩,你们这是打哪儿冒出来的?”
  叶妈的脸瞬时变得煞白如雪,她抖着唇转头去看蔚芷琉,果真见蔚芷琉满面呆滞的望着开口那人,指尖颤抖着无法握拢。
  “叶妈,他在骗人对不对?他说的都是假的对不对?”
  叶妈将蔚芷琉拉进怀中,摇头失声落泪,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蔚芷琉浑身的血液渐渐变得冰凉。她忆起那日天才蒙蒙亮,自己便被娘亲匆忙唤醒,她听见府中一片哭喊惨叫声,犹如人间炼狱。她从未见过一向端庄的娘亲那般慌乱过,爹爹站在院中望着她们,眼中有着太多她看不懂的深沉。
  她被娘亲交给叶妈和常叔,从府中常年荒废的后门出了蔚府,离别之际,母亲又含泪摸了摸她的脸颊,语气坚毅中带着些许狠色道:“琉儿,记住,蔚家的根不能断!”
  蔚芷琉从未想过,那日清晨的匆匆一别,竟就成了她与爹娘的生死离别。
  “快走快走,否则便真把你们当作蔚府的反贼就地正法!”
  叶妈护着怀中的蔚芷琉,惨白着唇一个字都说不出,却又不甘心就这样离去。她心中明白,如今自己和小姐已经暴露了身份,若是没能得到太后的庇护便只能是死路一条。
  正僵持间,有青袍僧人背着竹筐沿着小路而至。叶妈眼中一亮,突然朝那僧人喊道:“小师父,求你向太后娘娘通禀一声,说她的甥孙儿蔚芷琉在外求见,求她务必相见。”
  那侍卫不料叶妈会有此一举,惊怒之下一脚踹在她身上。叶妈狼狈的在地上滚了几滚,只一味要紧的护着怀中的蔚芷琉。那僧人跨进寺门的脚步顿了顿,却似是不曾听闻一般头也未回的淡然离去。
  僵持之中,叶妈眼中最后一抹光彩也散去。却是此时,太后身边的水嬷嬷从门内走了出来,神色凝重道:“太后召见,你们且随我进来吧。”
  叶妈大喜过望的抱着蔚芷琉急忙跟在水嬷嬷的身后进了奉恩寺,一路入了太后参禅的厢房。水嬷嬷沉默的停在了太后身侧,叶妈头也不敢抬,放下蔚芷琉便先连着磕了几个头,才卑切道:“奴婢罪该万死,扰了太后圣驾。奴婢贱命一条死不足惜,但请太后娘娘能够念及姐妹情分保住苏老夫人唯一的孙儿。”
  苏浣眉当年入祈尧皇宫时不过是平妃位份,却能在腾然亡国后尚平步青云,终位及皇后,又怎会是个愚笨之人。皇帝并非她亲生,乃是她为后之后在一众皇子中千挑万选出来的。她扶持他登上皇位,他尊她为天下之母。除了当年为了琼妃之事,他们从未起过冲突,几乎就是一对母慈子孝的母子。
  当今太后苏浣眉是已亡腾然国的丞相之女,因着腾然第一美人的绝色之姿被送来祈尧和亲。而叶妈口中的苏老夫人,便是她母家嫡亲的妹妹——苏皖宁。苏皖宁虽样貌稍逊于姐姐,却也是位聪慧婉约的才女,豆蔻年华入宫为妃,却可惜君王薄幸,红颜薄命,只诞下安怀柔这唯一的女儿便香消玉殒。
  苏浣眉与苏皖宁姐妹情深,无奈当时她在祈尧亦是处境艰难,没能去送妹妹最后一程始终是她心头之痛。后来腾然国灭,蔚修戎成了祈尧的大将军,安怀柔自是也跟着来到了祈尧。此后蔚修戎常年在外征战,安怀柔便时常入宫陪伴苏浣眉,姨甥两人甚是亲厚。
  因此此刻叶妈这一席话,正是戳中了苏浣眉的心窝。她拭了拭眼角的泪珠,朝蔚芷琉伸出手道:“琉儿乖,快到姨祖母这里来。”
  叶妈推了推尚还懵懂的蔚芷琉,蔚芷琉呆呆的抬头看了看苏浣眉,突然间开始嚎啕大哭起来。蔚芷琉时年不过十岁,初闻父母噩耗后便一直处于神思恍惚间,此刻被叶妈这一推方如梦初醒,又见苏浣眉熟悉慈祥的面容,便忍不住一头扑进她的怀中抽泣道:“姨祖母,他们说我爹爹和娘亲都死了,他们在骗我对不对?我爹爹和娘亲还在等着我,等着姨祖母为他们平反……”
  苏浣眉想起自己那同妹妹一般温柔和善的外甥女,亦是悲从心头来。她拍了拍蔚芷琉的后背,却是不知该如何安慰年幼的甥孙儿。
  蔚芷琉郑重的点了点头,不知响起了什么,她向身后眺望片刻,回头问道:“叶妈,常叔还会回来吗?”
  水嬷嬷见苏浣眉如此神情,忍不住凑近耳语道:“太后,虽然蔚芷琉是您的甥孙儿,但她到底是蔚家的血脉,此时更是朝廷钦犯。不说将来如何,便是如今,皇上那里您便说不过去啊。”
  说到这里,叶妈深深的望了一眼蔚芷琉,咬牙道:“夫人说了,不求小姐一生荣华富贵,只愿她能平安康乐。”
  苏浣眉当年入祈尧皇宫时不过是平妃位份,却能在腾然亡国后尚平步青云,终位及皇后,又怎会是个愚笨之人。皇帝并非她亲生,乃是她为后之后在一众皇子中千挑万选出来的。她扶持他登上皇位,他尊她为天下之母。除了当年为了琼妃之事,他们从未起过冲突,几乎就是一对母慈子孝的母子。
  可苏浣眉心中都明白,没有血缘相连,她与皇帝之间的亲情只能以权利维系。如今皇帝既已对蔚家发难,便是不顾她的老脸也要报当年之仇。如此一来,蔚芷琉确是留不得,否则便会让她与皇帝之间的关系愈加恶劣。
  苏浣眉放在蔚芷琉发际间的手顿了顿,方才涌上心头的一片怜惜之情在权衡利弊之下有些退却。指尖却是突然一阵刺痛,她低头望去,却见蔚芷琉松松垮垮的发髻间插着一支有些年头的旧式发簪。
  苏浣眉细细打量了一番,顿时红了眼眶。她取下那熟悉的发簪凑到眼前,感怀万千道:“这合玉鎏凤簪我也有一支,是我出嫁前阿宁赠与我的。父亲一生为官清廉,虽官居丞相之位家中却并不富裕。阿宁当了自己所有的首饰,去打了这对合玉鎏凤簪,我们姐妹各持一支。她当日赠我此簪时所言,尚且历历在目,一晃眼,却已经这么多年过去了。”
  苏浣眉合上眼,仿佛还能看到娇柔的妹妹捧着簪子神色凝重道:“阿姐,你此去一别,你我姐妹尚不知何时才能再见。这合玉鎏凤簪本是一对,你我姐妹各一支。若是天道不公,此生无缘再相见,便见簪如见人,以物寄相思。”
  叶妈将蔚芷琉拉进怀中,摇头失声落泪,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蔚芷琉浑身的血液渐渐变得冰凉。她忆起那日天才蒙蒙亮,自己便被娘亲匆忙唤醒,她听见府中一片哭喊惨叫声,犹如人间炼狱。她从未见过一向端庄的娘亲那般慌乱过,爹爹站在院中望着她们,眼中有着太多她看不懂的深沉。
  叶妈见苏浣眉果真对这簪子有所感触,抽泣道:“老奴是在腾然侍候过老夫人的老人,当年老夫人生下夫人不久便遭贱人陷害失宠,之后终日郁郁寡欢。那时她最常做之事,便是拿着这簪子同奴婢讲你们姐妹间幼时的趣事。老夫人郁郁而终后,这簪子到了夫人手中,奴婢便将这簪子的来历告知于她。
  后来腾然亡国,夫人入祈尧时,除了几件随身之物,便只将这合玉鎏凤簪带在了身上。她说若是老夫人能够料想到这一天,这定是她的遗愿。”
  她的话落,室内寂静片刻,而后响起了苏浣眉无奈的叹息声。她将泪眼婆娑的蔚芷琉揽入怀中,眼中多了一抹坚定之色。
  “琉儿是蔚家的血脉,却也是我苏家唯一的血脉。且她虽是罪臣之后,但到底只是女儿之身,料也掀不起多大的风浪。你放心,哀家必会保琉儿无事的,你先起来吧。”
  叶妈闻言喜不自禁,她又激动的给苏浣眉连磕了几个头,方才抬头正视着苏浣眉道:“太后娘娘菩萨心肠,能够保住小姐已是念及旧情。奴婢贱命一条,便不给太后娘娘添麻烦了。”
  说到这里,叶妈深深的望了一眼蔚芷琉,咬牙道:“夫人说了,不求小姐一生荣华富贵,只愿她能平安康乐。”
  话落,她突然转身直直向墙上撞去,刹那间血花四溅。苏浣眉的手一抖,蔚芷琉已经冲了过去。
  ……
  “叶妈!叶妈,连你也要离琉儿而去了吗……”
  叶妈费力的凑到蔚芷琉的耳边,轻声道:“小姐,今后你和少爷,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
  蔚芷琉看着已然没了气息的叶妈,伏在她身上哭道:“叶妈,你糊涂了啊……”
  蔚芷琉五岁时确实曾有过一个弟弟,却生下来便是个死胎。她记得爹娘当时曾因此整日愁眉不展,此后蔚府再也没有添过子嗣。
  苏浣眉看着叶妈的尸体对一旁的水嬷嬷叹道:“倒是个忠奴,让人厚葬了吧。”
  水嬷嬷低低的应了一声,便又听苏浣眉道:“你且下去吩咐一声,我们明日一早便回昭俞。”
  水嬷嬷愣了愣,试探道:“可是这血光扰了太后娘娘的向佛之心?”
  苏浣眉瞥了她一眼,嗤笑道:“自入了祈尧后宫,这一路走来,哀家手上沾了多少鲜血。你以为哀家当真相信这些虚无之道?不过是为图个清净罢了。”
  言罢,她又长长的叹了口气,看着扑在叶妈身上哭的撕心裂肺的蔚芷琉神色复杂道:“这祈尧,怕是要变天了。”
  太监扯着嗓子尖声喊道,瞬间所有人都如蝼蚁般跪地臣服。蔚芷琉懵懵懂懂的跟着一旁的水嬷嬷跪下,良久才明白那个身着龙袍的男子是谁。自三年前蔚修戎卸下兵权,为躲避昭俞城的是是非非居家迁至穆北,蔚芷琉对这个以血缘上的表舅早已陌生。
  皇宫正门外,苏浣眉端坐在华贵的轿辇上,冷目一扫,数十侍卫便胆战心惊的齐齐跪了下去。
  “皇帝好大的架子,前来迎哀家也要带着这些个侍卫。怎么,莫非是怕哀家要行刺于他不成?”
  启和帝解淮殷闻言这才从一众侍卫身后走了出来,他面上虽带着轻笑,但那双眼睛却如毒蛇一般阴冷的盯着水嬷嬷身旁的蔚芷琉。
  “皇上驾到!”
  太监扯着嗓子尖声喊道,瞬间所有人都如蝼蚁般跪地臣服。蔚芷琉懵懵懂懂的跟着一旁的水嬷嬷跪下,良久才明白那个身着龙袍的男子是谁。自三年前蔚修戎卸下兵权,为躲避昭俞城的是是非非居家迁至穆北,蔚芷琉对这个以血缘上的表舅早已陌生。
  “母后说笑了,儿臣怎敢有如此大逆不道之心。只是母后向来心慈手软,儿臣担心您受奸人蒙蔽,落下个包庇之罪惹人口舌,所以来替母后排忧解难。”
  苏浣眉的手一抬,轿辇落地时发出沉重的声响,似是敲在了在场每一个人的心上。苏浣眉由水嬷嬷扶着下了轿辇,神色淡然道:“你们都下去吧,哀家有话要与皇上说。”
  不过顷刻间,诺大的宫门口只余太后、皇上和一旁浑浑噩噩的蔚芷琉。太后看着自己一手栽培出来的君王,欣慰之余又有些惆怅。若是自己亲生的孩子该有多好,母子贴心又何需这般勾心斗角。想到此处,她心中愈发对与自己有些血缘之亲的蔚芷琉感到亲近。
  言罢,她又长长的叹了口气,看着扑在叶妈身上哭的撕心裂肺的蔚芷琉神色复杂道:“这祈尧,怕是要变天了。”
  “皇上该是昨日便收到消息了吧?没有连夜派人抓捕,也算是给哀家几分薄面了。”
  解淮殷恭敬的做了一辑,沉声道:“儿臣不敢。只是蔚修戎犯谋逆之罪,其罪满门皆诛,此女是罪臣之后,理应处斩,儿臣不得不秉公办理。”
  解淮殷扶着苏浣眉相携而行,外人看来倒是好一副母慈子孝。只是其中几分虚情,几分算计,他们自己心中却是一清二楚。
  倒下之前,她看见水嬷嬷面无表情的向自己走了过来。
  说着,她将手虚虚抬起,一瞬不瞬的着解淮殷。解淮殷眼中闪过一抹动摇,良久,他伸手托起了苏浣眉的手臂。苏浣眉心中松了口气,轻笑道:“看来今日,我们母子二人要好好谈谈心了。”
  ……
  叶妈见苏浣眉果真对这簪子有所感触,抽泣道:“老奴是在腾然侍候过老夫人的老人,当年老夫人生下夫人不久便遭贱人陷害失宠,之后终日郁郁寡欢。那时她最常做之事,便是拿着这簪子同奴婢讲你们姐妹间幼时的趣事。老夫人郁郁而终后,这簪子到了夫人手中,奴婢便将这簪子的来历告知于她。
  说着,她将手虚虚抬起,一瞬不瞬的着解淮殷。解淮殷眼中闪过一抹动摇,良久,他伸手托起了苏浣眉的手臂。苏浣眉心中松了口气,轻笑道:“看来今日,我们母子二人要好好谈谈心了。”
  太监扯着嗓子尖声喊道,瞬间所有人都如蝼蚁般跪地臣服。蔚芷琉懵懵懂懂的跟着一旁的水嬷嬷跪下,良久才明白那个身着龙袍的男子是谁。自三年前蔚修戎卸下兵权,为躲避昭俞城的是是非非居家迁至穆北,蔚芷琉对这个以血缘上的表舅早已陌生。
  苏浣眉上前,神色淡然的看着解淮殷。
  苏浣眉当年入祈尧皇宫时不过是平妃位份,却能在腾然亡国后尚平步青云,终位及皇后,又怎会是个愚笨之人。皇帝并非她亲生,乃是她为后之后在一众皇子中千挑万选出来的。她扶持他登上皇位,他尊她为天下之母。除了当年为了琼妃之事,他们从未起过冲突,几乎就是一对母慈子孝的母子。
  解淮殷恭敬的做了一辑,沉声道:“儿臣不敢。只是蔚修戎犯谋逆之罪,其罪满门皆诛,此女是罪臣之后,理应处斩,儿臣不得不秉公办理。”
  他们说,她爹爹串通反贼储霄王想要谋朝篡位,幸得皇上圣明,早有察觉,才得以平息动荡。他们说,天子震怒,金口玉言:谋逆之心,罪不可赦,满门抄斩,以示皇威。他们说,有其父必有其子,此女其心必异,死不足惜!
  解淮殷收了礼数,起身与苏浣眉四目相对,沉声道:“母后此言,是要为一己私欲,置国家礼法于不顾了?”
  纷乱嘈杂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每一句每一字都似刺在蔚芷琉的心上,让她在一阵阵揪痛中渐渐麻木。恍惚中,她竟看见漫天白雪被血染成了鲜红,一片片血雪无声的落在天地间,灼烧着她的眼眶。
  她仰头望天,无数莹白雪花纷纷扬扬的落下来。
  “此事的因果你我心知肚明,皇帝又何必非要锱铢必较呢?只要皇帝答应哀家放过这个孩子,那么上次你所言,哀家亦可以再考虑考虑。”
  “小姐,今后你和小少爷,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惊惧之意渐渐退去,一种彻骨的冰冷充斥着蔚芷琉的身心。
  “琉儿,记住,蔚家的根不能断!”
  蔚芷琉一动不敢动的跪着,身子却不知是因为寒冷还是惊恐而瑟瑟发抖。宫门外渐渐围拢了一众看热闹的人,十岁的蔚芷琉蜷缩着自己娇小的身子,苍白的想要逃避周遭的指指点点。
  雪势渐渐大了,人群渐渐散去。天地间一片苍白,似乎只剩下那个僵硬的跪在地上的小小身影。不过顷刻间,风霜之下竟已成了鹅毛大雪,让蔚芷琉的眼前一阵阵发晕。
  苏浣眉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看着解淮殷阴鸷的眼神道:“这番大道理,皇上还是拿去哄那些史官之笔吧。你我母子,哀家便直言相告了,这蔚芷琉是哀家嫡亲的甥孙儿,哀家是一定要保住她的。”
  “有其父必有其子,此女其心必异,死不足惜!”
  太监扯着嗓子尖声喊道,瞬间所有人都如蝼蚁般跪地臣服。蔚芷琉懵懵懂懂的跟着一旁的水嬷嬷跪下,良久才明白那个身着龙袍的男子是谁。自三年前蔚修戎卸下兵权,为躲避昭俞城的是是非非居家迁至穆北,蔚芷琉对这个以血缘上的表舅早已陌生。

本书已加入APP,
用微信号登录可免费阅读

恭喜您已成功领取,
用微信号登录APP可享用新手礼包!

礼包已帮您放入
个人中心,可随时领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