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出了院，我直接回了我和林月的家。

　　这是我专门在公司附近租的一套loft公寓。

　　我完全按照林月的喜好，把房子装饰得精致而有格调。

　　更重要的是，下楼过了路口就是公司。

　　我哪舍得让心爱的姑娘辛苦早起。

　　更重要的是，下楼过了路口就是公司。

　　只想每天能让她睡个懒觉，不用大清早在路途上拥挤奔波。

　　刚搬进来那一天，林月惊喜得眼睛都亮了。

　　她一下子就跳到我身上，双手紧紧搂住我的脖子，在我颈窝里不停地蹭。

　　「阿秦，我好喜欢好喜欢这里啊！」

　　我笑看着她弯成月牙的黑眼睛。

　　「就知道你会喜欢。」

　　「这可是CBD啊，租金很贵吧？」

　　「你喜欢就值。」

　　「阿秦，你对我真好。」

　　我一直以为，我们是最了解彼此的亲密伴侣。

　　「傻月儿，不对你好对谁好。」

　　她笑着吻我，吻个不停。

　　让我连日来累成狗的疲惫，一扫而光。

　　「阿秦，我好喜欢好喜欢这里啊！」

　　我当时就想，我的月儿啊，真是个容易满足的单纯小孩儿。

　　自己的血，一寸一寸凉下来的声音。

　　连这个小公寓她都这么喜欢，那回头我带她看豪华婚房的时候，她得惊喜成什么样啊。

　　回忆那么暖。

　　我的笑却慢慢僵在了脸上。

　　我不过是住了半个多月的医院，可家里却已经大变样。

　　客厅里放着几只封好的纸箱。

　　卫生间里已经没有了林月的洗漱用品。

　　衣橱里她的衣服也只剩寥寥几件。

　　我坐在二楼的飘窗上，发现她最爱的猫咪靠枕也不见了。

　　呵，为了给我「治腿」，她这么拼命赶时间呢？

　　我一直以为，我们是最了解彼此的亲密伴侣。

　　但一场有惊无险的车祸，竟让我看不透她了。

　　我笑了笑。

　　正打算下楼。

　　楼下玄关忽然传来门响。

　　接着便是一男一女黏黏歪歪的声音。

　　「唔，别闹了韩旭，不要嘛。」

　　我一手插在口袋里。

　　「在公司里我忍得好辛苦，进家了还不让碰？」

　　我眼看着面前正拱得热闹的两个人，齐齐僵住。

　　「这毕竟是阿秦的房子，我不习惯在别人家……」

　　「阿秦阿秦，还叫那么亲热？林月，你不会跟那穷小子藕断丝连吧？」

　　只听林月笑着亲了韩旭一口。

　　「好啦，都跟你说多少遍了，我一直只把李秦当个相互照应的邻家哥哥而已，是他单恋我纠缠不放罢了，现在正好趁他受伤跟他断个干净。快帮我把东西搬走，不然过几天李秦出院肯定缠着我不让搬，被人缠着的滋味可烦了，不堪其扰。」

　　……

　　楼下的动静，忽的一瞬间，我就听不真切了。

　　我只听见——

　　自己的血，一寸一寸凉下来的声音。

　　我沉着步子，缓缓下楼。

　　沙发里滚成一团的两个人，丑陋而滑稽，看得我想笑。

　　我还真笑出声来了。

　　「林月，你说不惜一切为我治腿，闹了半天是跟小韩总叠罗汉的法子？小韩总知道他还有药引的功效么？」

　　我眼看着面前正拱得热闹的两个人，齐齐僵住。

　　韩旭一骨碌爬起来，尴尬拂了拂头发。

　　林月则捂住胸口，整理好衣服看向我。

　　「那妹妹抓紧搬家吧，今天下班哥哥就要换门锁密码了，以后可别说哥哥缠着你不放。」

　　见我没坐轮椅，她怕是有些失望。

　　直直指着我，表情活像见了鬼，「阿，阿秦，你的腿……」

　　我一手插在口袋里。

　　另一手轻轻拍了拍大腿。

　　希望我的祝福，她受得住。

　　「阿秦，你对我真好。」

　　「那妹妹抓紧搬家吧，今天下班哥哥就要换门锁密码了，以后可别说哥哥缠着你不放。」

　　把那张想给她看的出院小结，用力攥成了一团。

　　我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家。

　　原本想回家做顿她爱吃的饭菜，等她下班好好跟她聊一聊。

　　我回头望着公寓的方向，冷冷而笑。

　　那算了。

　　街上的秋风真不长眼，吹得我头痛欲裂。

　　哪怕分手，也总该有个体面的结局。

　　我扬声而笑。

　　「托妹妹的福，哥哥的腿没事儿。」

　　毕竟相爱了这么多年。

　　那就诚心实意祝福她？

　　可我哪知道，她根本不想要体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