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只是没想到有一天我也能被服从调剂式实现愿望。
大学开学前，我去了趟长平寺，满脸虔诚地跪在蒲团上，嘴里念念有词：
「信女愿暴瘦十斤，换得开学军训平安度过，大学四年一定脱单！」
开学后，我看着军训上对练的猥琐偷拍男被我一拳干翻，神情恍惚。
暴揍校霸、挑翻抢劫犯的军训是度过了，平不平安不好说；
「好！做得好！」
孤寡了二十年的单也脱了，对象算不算还俗了也不好说……
抱着凑热闹心态，我跟室友秦月上了山。
1
H市长平寺火了。
小长生把糖块掰碎，自己只取一点儿，剩下的分给了师兄和新来的师弟。
「家人们，我去长平寺求财，回来就被车撞了，天天躺平有工资不说，还被司机赔了一笔！」
「去长平寺许愿瘦二十斤，笑死，真的瘦了，因为回来就得了口腔溃疡！」
抱着凑热闹心态，我跟室友秦月上了山。
寺庙隐匿在群山之上，庙口矗立着刻满梵文的石碑，庙里有一株参天桃树。
远远望去，灵光熠熠，香火缭绕。
虔诚跪下，秦月许愿斩断身边烂桃花，我许愿开学军训能如有神助，万事顺利。
本以为就是网友故意调侃起哄。
直到秦月朋友圈男生一夜脱单，我慌了。
脑子里的男人却开了口：「走路要小心啊，跟贫僧的小师弟一样不省心。」
事实证明，人真的不能瞎许愿。
脑海里响起清亮的男声时，我蒙了。
「敢问施主，现在是什么年月了？这是要去打仗吗？」
此时我正穿着军训服要去参加开学军训，我惊恐地环顾四周：「谁啊？哥们你别吓我！」
室友秦月蒙了：「黎黎，说什么呢？」
我又仔细听了听，没动静，可能是幻听？
直到中午吃饭，我不小心踩到瓜皮，眼看着就要以头抢地，身体却不由自主地来了个360度后空翻，利落起身。
秦月震惊了。
我也震惊了。
他边指导，边控制着我的身体摆出正确的姿势。
脑子里的男人却开了口：「走路要小心啊，跟贫僧的小师弟一样不省心。」
2
很好，我确定了我脑子里有个人，不，更准确地说，是个和尚。
H大作为本省最顶尖的工业大学，开学军训向来严格。
我从小就体质弱身板差，所以三天前才许下那样的愿望。
只是没想到有一天我也能被服从调剂式实现愿望。
佛祖帮人还搞一对一的啊？
抱着凑热闹心态，我跟室友秦月上了山。
「这里是华国，现在是2023年9月，现在是和平年代了，我们不是去打仗而是去开学军训。」
脑子里的和尚喃喃出声：「华国？和平年代？和平好啊......」
这话说的，难道他不是华国人？
「贫僧是旧国六年出生的。」
梦里是茫茫大雪，伸手不见五指。
一句话让我哑了火。
旧国六年，那正是战火纷飞、食不果腹的年代，难怪他如此在意和平二字。
我纠结半晌，还是开口安慰他：「既来之则安之，这两天我带你看看咱们祖国这些年的飞速发展」
我听到他在我脑海里含笑应声：「好。」
声音还怪好听的，听着很年轻。
3
孤寡了二十年的单也脱了，对象算不算还俗了也不好说……
现在正是军训期间，出不了校门，我只能带他在手机上看看视频。
从抗日战争胜利敌人投降，看到开国大典华国成立。
从第一枚原子弹发射成功，到杂交水稻问世国人再也不必忍饥挨饿。
看完视频，我的心头一阵火热。
突然，她伸胳膊戳了戳我：「唉，黎黎，你看那边。」
他却久久没有动静。
对比太过鲜明，周围的同学不由得深深地叹气。
半晌，他终于长出一口气：「真好啊，我们终于不用总是被动挨打了」
一句话，险些让我眼冒泪花。
直到秦月朋友圈男生一夜脱单，我慌了。
许是白天经历太多，晚上我睡得并不安稳。
梦里是茫茫大雪，伸手不见五指。
只是没想到有一天我也能被服从调剂式实现愿望。
一名衣衫褴褛的妇人冒着鹅毛大雪跌跌撞撞地上了山。
凑近看，她的怀里是个裹着襁褓的婴儿。
妇人脸色乌青，双颊凹陷，眼看着就要没了生气。
她踉跄着走到寺庙破败的门前，轻轻叩响大门。
随后她跌跌撞撞地跑走了。
白茫茫的雪地上只留下嘤嘤哭泣的婴儿。
须臾，寺庙的大门开了，一个老和尚身穿破布袈裟，轻轻地抱起婴儿叹了口气：「世道艰难，惟愿你能多活上几年，就叫你长生吧。」
4
「黎黎？黎黎？」
被秦月叫醒，我迷迷糊糊地跟在她身后到食堂打饭。
犹豫半晌，我在脑海里开了口：「你......是叫长生吗？」
他显然很惊讶：「是，贫僧俗名长生，法号慧空。」
我沉默了，昨晚我做的梦是真的。
旧国六年，他刚出生不久，就在冰天雪地的冬天被亲生母亲抛弃了。
世事多艰，直到这时，我才体会到这四个字的含义。
动荡的时局，连年的战火，这些都让百姓抛妻弃子朝不保夕。
抱着凑热闹心态，我跟室友秦月上了山。
对一个人最大的期许竟然是让他多活上几年。
我没再说话，而是端着餐盘坐在一旁默默地吃着。
秦月有一搭没一搭地和我聊着天。
突然，她伸胳膊戳了戳我：「唉，黎黎，你看那边。」
我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一个膀大腰圆满脸横肉的男生正把手机伸向一个女生的裙底。
那个女生正跟同伴聊天没有注意到。
看完视频，我的心头一阵火热。
猥琐男！
顿时怒从心头起，我上前一把拍掉男生的手机。
猥琐男怒了，嫌我多管闲事：「有病吧？打我手机干嘛？摔坏了你赔得起吗！」
周围人停了筷子，都向我们这边看来。
那个被拍的女生也惊讶地看着我。
「变态！」
我冷笑连连：「学历果然不能筛选人渣，正常人会把手机探向女生的裙底？」
那个女生也反应过来，快速地捡起手机，果然见到手机还保持着录像模式！
「变态！」
女生尖叫，狠狠地踢了猥琐男一脚。
猥琐男恼羞成怒，伸出蒲扇般的大手就要打我。
我的身体突然不受控制一般上前扣住他的手腕，一个四两拨千斤将猥琐男撂倒在地！
猥琐男满身横肉，挣扎着站起来后就没脸地跑了出去。
「好！做得好！」
围观的学生看到猥琐男打人不成反被打，纷纷解气地直拍手。
被拍女生也一个劲地向我和秦月道谢。
5
出了食堂，我在脑海里对长生道谢：「刚才多亏了你，要不然我就被那个人渣给揍了」
长生也看不惯猥琐男：「道德败坏之人，该打！」
我笑了，尽管看不到他的脸但是也能想象出来他嫉恶如仇的模样。
倒是秦月一直替我担心：「刚才你打的那个猥琐男叫赵德发，听说刚开学就把室友给打进医院了，黎黎你可要小心哇！」
「赵德发？我看叫赵缺德才对！月月你放心，他敢来我就敢让他横着回去！」
没遇到长生之前我可能会尽量躲着赵德发，但是长生是谁？他可是在寺庙长大，看样子也是身手了得，他就是我最大的底气！
没一会儿教官就组织我们集合了。
随后她跌跌撞撞地跑走了。
今天是跟教官学军体拳。
我手脚绵软，做出的招式没一会儿就散了架，惹得教官连连摇头。
「黎黎，重心下移，气沉丹田」
不知何时，长生也开始跟着秦月一起叫我黎黎。
他边指导，边控制着我的身体摆出正确的姿势。
我惊讶：「你还会打军体拳？」
我听到他低沉的笑声：「我学过少林拳，有点基础，之前也下山从过军」
方丈原本还算挺直的腰弯了几分：「我过几日在多抄些佛经卖出去，都是孤本，应该也值点钱。」
从军？原来他还是一名战士！
没一会儿教官就组织我们集合了。
6
只是，他不是和尚吗？和尚能杀生？
许是看出我的不解，他轻轻地叹了口气：「国将不国，即使是方外之人也不能置身事外。」
「贫僧是旧国六年出生的。」
「旧国二十六年，方丈带我们下了山，从军抗日。」
他轻轻的叹息里蕴含的无奈和悲伤似乎要将我淹没。
夜里，在吱吱的蝉鸣声里我再次陷入梦境。
室友秦月也上来要拽我回去。
梦里小长生已经六岁多了。
那些年战火连天，土匪横行，民不聊生。
寺里的和尚化不到缘，只能在山上自己开了园子种菜吃。
老方丈带着众弟子亲手在园子里栽了棵桃树。
我听到他逗弄小长生说：「等结了桃子，摘个最大的给你吃」
「贫僧是旧国六年出生的。」
从那以后，小长生天天都要在树下徘徊许久。
小长生小小年纪就迈着小短腿跟在师兄后面给菜捉虫子。
师兄是方丈的大弟子，比长生要大五岁，小小少年已经知道要照顾师弟了，在无人处偷偷给师弟塞糖块吃。
糖是他下山给地主老爷挑粪时赏的，揣在胸口好久都化了。
只是没想到有一天我也能被服从调剂式实现愿望。
粗劣泛黄的糖块在我看来实在算不上好吃，但在小长生眼里却是无价的珍宝。
小长生把糖块掰碎，自己只取一点儿，剩下的分给了师兄和新来的师弟。
是了，他多了个师弟，比他小四岁，也是被父母扔到寺庙门前不要的。
孤寡了二十年的单也脱了，对象算不算还俗了也不好说……
整日里只知道睁着一双澄澈的大眼睛围着他转。
我看到远处有个和尚正愁眉苦脸地跟方丈诉苦：「今年收成不好，老百姓活不下去，都把孩子往山上送，可咱们也没多余的粮食了呀！」
这话不假，寺里僧人的袍子补了又补，就连方丈也瘦成了麻秆一样。
我嗤笑一声：「你现在后悔来得及，只要大喊三声‘我错了’，我就饶了你」
看完视频，我的心头一阵火热。
方丈原本还算挺直的腰弯了几分：「我过几日在多抄些佛经卖出去，都是孤本，应该也值点钱。」
长生说过，我吃东西，他也能尝到味道。
我转头一看，一个男生捂着眼睛坐在地上，他对面赫然是猥琐男赵德发。
吃完早饭，我去商店一连买了好几包糖，水果糖、奶糖、甚至是巧克力我都买了一些。
我们教官同意了。
「是你？」
对比太过鲜明，周围的同学不由得深深地叹气。
有围观的学生向教官告状：「我们都看到了，赵德发往那个男生眼睛里扬沙子，趁他看不清狠狠打了他一拳！」
周围人都被他无耻又无知的话气笑，教官刚想再开口，被站出来的我阻止了。
边走，我边含了个桃子味糖：「长生长生，这是桃子糖，甜不甜？」
都是同学，教官没想到赵德发能下狠手，顿时皱紧了眉头。
双方有来有回，热闹极了。
「只一点，送来的孩子，有一个咱们收一个！」
从那以后，小长生天天都要在树下徘徊许久。
「教官，赵同学这么厉害，我倒想请教请教。」
7
隔壁教官听到我们这边「哼哼哈哈」的喊叫声，笑着提议两边搞个比武汇演，不用动真格的，就是简单比划比划。
小长生把糖块掰碎，自己只取一点儿，剩下的分给了师兄和新来的师弟。
今天还是继续学军体拳。
赵德发倒是洋洋得意：「技不如人还好意思说？真有本事你过来打我啊？」
他应该也很喜欢，因为我听到他笑着说：「真甜啊」
周围同学见我在这大放厥词，纷纷倒吸一口凉气。
随后她跌跌撞撞地跑走了。
直到一声惨叫响起。
声音还怪好听的，听着很年轻。
两边同学自动围了个圈子，几个军体拳学得不错的学生率先站出来过了几招。
被手机铃声惊醒，我呆呆愣愣地坐起来。
赵德发这人无耻又猥琐，堪称人类公敌，跟他讲道理他是听不进去的，对付他只能以暴制暴。
脑子却始终徘徊着小长生看着劣质糖块渴求但又克制的眼神。
心里的难过被抚平，我终于松了口气。
室友秦月也上来要拽我回去。
教官开口斥责他几句，他倒是黑了脸：「你是不是收他钱了，这么向着他？」
赵德发认出来我，想起早上的遭遇，不由得犹豫起来。
赵德发身高体壮，肥肉堆积，我站在他跟前就如同小鸡崽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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