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色发白的秀兰上前,一把搀住了我。
我顺势稳住身体,抑制着听闻惊讯后产生的眩晕感,嘶吼起来。
“汪汪!”
“这是谁干的?我弄死他!”
在乡下,对祖坟地是极端重视的。
前方泥路旁的草丛里忽然出现个穿着白衣服的光脚女人,背对着我们蹲在那里,肩膀一颤一颤的,好像是在无声哭泣。
挖坟掘墓在古代可是斩立决的刑罚,即便现代社会了,若非不共戴天之仇,也不会有人冒着天下之大不韪做此等缺德恶事。
“养父母老实巴交一辈子,处处与人为善的,我本人也没有什么仇家,究竟是谁下了此等毒手?”
原来,他是赶着马车过来的。
无数疑问伴随着愤怒,几乎淹没了我的理智。
“小归你别急,消息刚传来,方家族长已经带人过去了,具体细节还不清楚,他让我先跟你说一声,好有个心理准备。”
老陈头赶忙说了一句。
“陈叔,我得赶过去,能不能坐你的车?”
我只好拜托他。
“汪汪!”
老陈头是赶马车的老把式。
“这有啥说的?马车就在那边,走,叔儿带你去墓地。”
老头指一指远处的黑暗,我隐约看到马车停在那儿。
原来,他是赶着马车过来的。
一个荒谬绝伦的念头升上心头。
我放下饭盒,揣上狗子青山,示意惊慌失措的秀兰赶快回家不要随意出门,就随着老陈头急匆匆的过去了。
我愤怒的都要爆炸了,人死灯灭,恩怨消散,即便生前有什么仇怨,也该落下帷幕了,眼前这是什么?对死人下手,还有人性吗?
一屁股坐在马车上,随着他一甩鞭子,马车向着厘山方向跑起来。
方氏族人的墓地都选址在厘山之中,距离村子有些远,靠腿脚的话,一个小时到不了,坐马车就快多了,二十分钟就能赶到。
就在此时,手似乎碰到了什么东西,下意识抬起一看。
“驾,驾!”
老陈头指挥着马儿奔跑。
泥路无比泥泞,我在车上颠簸的上下起伏,好悬将胃中酸水吐出去。
夜色中,陡峭险峻的‘厘山’映入眼帘。
“汪汪!”
隐约看到,更高处,成群的秃鹫在盘绕滑翔,发出尖锐难听的叫声,似在欢迎我的到来。
山上杂草蔓生怪石嶙峋,老树乱枝野藤盘虬。
我蹙着眉头坐在马车上,心头像是被压上了巨石。
眼前闪过养父母的脸庞,想起了五年前的那个夜晚。
‘啪!’
那年夏季某天的夜半,我心头出现惊兆,一睁眼,就发现养父母围着睡觉的我分坐两侧,闭着眼在念叨着什么,症状很像是梦游。
这一出儿吓到了我,那之后,就发现老两口经常直愣愣的盯着我,总是欲言又止的……。
现在回想,总感觉自己其实并不了解养父母。
‘啪!’
赶车的老陈头熟练的甩着大鞭子发出脆响,一下就将我惊回了魂儿。
拉车的枣红马儿又加快了速度。
原来,他是赶着马车过来的。
我收回思绪,盯着前方凹凸不平的路面,眼角跳动了一下,因为,忽然注意到老陈头后脑勺上斑秃了好几块,这是新添了毛病?
隐隐约约的,好像看到他头上冒着丝丝黑气。
我吃了一惊,再想细看,却发现没有异常了。
心跳倏然增快,因为,忽然想起来了,老陈头的这辆马车可是拉死人用的,算是村里的灵车了。
“他做这行都好多年了,我一着急怎么就给忘了呢?还坐上了这么一辆车?
村子就那么大,一年到头的死人数量有限,但老陈头好像始终没断过生意,经常赶着马车往外跑……。”
一念及此,我头发都倒竖起来了。
就在此时,手似乎碰到了什么东西,下意识抬起一看。
“啊!”
我一声惊叫,只见手掌上沾着好几张外圆内方的纸钱,其中一张上还缠着几根黑黑的长发。
我心头都是狐疑。
想来是他拉死人时,送葬的那家人撒的,落到马车角落,好死不死的粘在我手上了。
死劲儿的甩,将纸钱甩飞出去。
很费解的是,赶车的老陈头似乎没听到我的喊声,背坐在那儿木塑般的保持赶车姿态,车速更快了。
“叔儿,慢些,车要翻了!”
我尖叫着提醒,但老陈头忽然加了一鞭子,马儿更加玩命的奔跑。
“搞什么幺蛾子?”
我骂着,就要阻拦他,眼角余光却扫到前方,右眼皮重重一跳,鼻孔不受控制的翕张。
前方泥路旁的草丛里忽然出现个穿着白衣服的光脚女人,背对着我们蹲在那里,肩膀一颤一颤的,好像是在无声哭泣。
环境愈发的昏暗,风也大了起来,气温下降的厉害,感觉浑身发凉,这等环境下突然出现这么个女人,我一眼看到,委实被吓了一跳。
车速太快了,我都没来得及告诉老陈头注意着别碰到人,马车已经狂冲而过,幸运的是,从白衣女身旁高速掠过时并未撞到她。
那一霎间,白衣女人的黑发随风荡起,差点刮到我的脸,耳边传来‘呜呜’的哭泣声,让人心头发紧。
忙歪头躲避扫来的黑发。
“汪汪!”
怀中传出了狗子的叫声。
眼前白影一闪,等定睛向后方看去,入眼所见只有路边的青草,哪有白衣女身影?
“什么情况?”
扭着脑袋盯着那边儿,感觉血液上涌,脑袋中嗡嗡的,心湖像是被人投入一块大石,翻起惊涛骇浪!
脑子里只剩一个问题:“娘咧,我是不是又看到脏东西了?不对啊,长生牌位稳住了魂魄后,不该再度见到的呀。亦或者,长生牌位的镇魂力量开始松动了?”
“汪!”
一声狗叫让我清醒了。
一个荒谬绝伦的念头升上心头。
低头和浑身青黑短毛的小家伙对上眼,伸手将狗子从内襟口袋里掏了出来,摸着它的脑袋,抑制着心头无限蔓延的惊怕情绪,努力不让牙齿打架出声。
“青山,你刚才看到她没?”
我用极小的声音和狗子对话,同时警惕的扫看四周。
青山没搭理我,懒洋洋的蜷缩在掌心中,眯着眼睛犯困。
我无奈的摇头,随手将青山塞回怀内,稳住了心神,尽量保持镇定模样。
老陈头却放缓了车速,我埋怨他的话也就说不出口了。
“难道,他故意加快的车速?是因为,他也看到了路边蹲着的那个白衣女?”
我心头都是狐疑。
“你多加小心,我得动身赶往县城了,希望能请动大仙。”
十几分钟后,马车停了下来,方家墓地到了。
夜幕早已降临,围着墓地的村人举着火把,周边植被上的雨珠反射着火光。
我一眼看到年过古稀的老族长,急忙下了马车,挤过去喊了他一声。
原来,他是赶着马车过来的。
拄着拐杖的老族长看我一眼,向前方示意一下。
‘啪!’
前面挡着的几个村人向两侧让开,我顺势看过去,眼瞳倏然缩成了针尖儿。
养父母是合葬在一起的,可此刻,坟头被人掘开了,棺材都被掏了上来,盖子被掀飞,孤零零的甩在一旁的草丛之中。
两个纸人看着都是老人,一男一女,其上插满了钢针,火光之中,闪动寒光。
既然尸骨丢失了,那出现这幅景象本就在意料之中,让我生气愤怒、心神狂震的是,墓碑上被人用红色染料绘制了密密麻麻的符!
‘啪!’
符的形态非常恐怖,有的看起来像是刀剑,有的看着像是骷髅头和小棺材,还有的宛似上吊套索。
更吓人的是,被涂抹了血符的墓碑两侧分别摆放了一尺高的纸人。
两个纸人看着都是老人,一男一女,其上插满了钢针,火光之中,闪动寒光。
我的呼吸变粗了,即便孤陋寡闻,也知晓这是被人给诅咒了!
我立马明白他的意思。
老族长却是一声怒喝。
我愤怒的都要爆炸了,人死灯灭,恩怨消散,即便生前有什么仇怨,也该落下帷幕了,眼前这是什么?对死人下手,还有人性吗?
“你多加小心,我得动身赶往县城了,希望能请动大仙。”
前方泥路旁的草丛里忽然出现个穿着白衣服的光脚女人,背对着我们蹲在那里,肩膀一颤一颤的,好像是在无声哭泣。
老族长发话了,我控制情绪停住了手。
“怎么可能?当年可是亲眼看着他们落葬的。”
一个荒谬绝伦的念头升上心头。
“您老是说,他们接下来会对我出手?”
我站在家门口,心头却升起疑惑。
我被老族长带了回来。
住在鬼村中,当然从四邻那里听说过诅咒传说啥的,印象中,诅咒多是用于活人身上,谁会去诅咒死人?
当下,几个中年族人留守,其他人都随着各家的马车返回村子。
伸手就想将符纸扯下来撕碎喽。
“你多加小心,我得动身赶往县城了,希望能请动大仙。”
我愤怒的都要爆炸了,人死灯灭,恩怨消散,即便生前有什么仇怨,也该落下帷幕了,眼前这是什么?对死人下手,还有人性吗?
临近家门,他忽然说:“孩子,你千万不要莽撞,暗中之人对你一家心怀恶意,这是来者不善。”
“岂有此理?”
两个纸人后背上贴着符纸,其上用红笔写就养父母的生辰八字,还打上了大大的黑叉子。
“不能动,找人守护起来,等我将县城的出马大仙请来再说。”
“难道,养父母还在人世?”
几步上前,我绕到纸人后方查看。
我摇头驱散诡异想法,但心头却宛似多了一根刺,总感觉,事情不像表面这般的简单。
老族长眼神复杂的看我一下,带着族人离去。